遠帆不敢有絲毫鬆懈,她雙目泛紅,看著許軍一步步朝她走近。
直至那隻舉著板凳的手被握住,她渾身的冷意被逼退,連氣力似乎都被抽掉了。
許軍將她拽起,掰開她僵硬的手指拿下板凳丟在地上,與此同時,腳不輕不重地踢向躺在地上那人,“別在老子店裏挺屍。”
他的聲音透著狠戾,所有情緒都克製在眉骨下的黑眸中,那裏潛伏著壓製一切的氣場,令所有聲音閉了嘴。
領頭那人摔得有點慘,聽到他這麼說卻不得不起身,不知是傷了腰還是傷了背,他站姿歪斜著,別扭又滑稽。
那幾個一道來的跟班早被嚇傻了眼,站在門口一動不敢動。
“誰叫你來的?”許軍勾了勾手腕,遠帆便被這動作帶至背後。
她無意識地仰頭看他寬闊的背脊,心漸漸安定,而被壓製在心底的緊張全然消失。
那人似乎被他過於強大的氣場駭住,連聲音都在顫抖,“王東來。”
撒亮一聽到這名字就怒火中燒,他一個箭步上前,抬腳踹在這人側腰處,嘴裏惡狠狠道,“那你回去轉告那孫子,下次撒爺爺親自去料理他。”
這一腳下去還不解氣,撒亮又要抬腿,許軍提醒一句,“你下腳有點數。”
撒亮點頭,對著這人一腳一腳招呼上去,剛才受的窩囊氣,他肯定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這人招架不住,吃痛跌坐在地。
撒亮邊踹邊放狠話,“既然是王東來讓你來,那你就一起替他受著。”
他連踹兩腳說,“敢欺負沈思萍?”緊接著俯身給他臉上來了兩拳,“罵李大寶傻子?”最後幾下連著幾腳踹在他肩膀處,“還敢調戲帆姐?”
這人被踹的吱哇亂叫,全然沒了初時的囂張氣焰,撒亮終於稍稍解氣,也怕真把人踹出個好歹來,有理也成了沒理,遂收了腳,喘著粗氣站在一旁。
一直冷眼旁觀的許軍,卻在撒亮準備將人打發走時,突然出聲,“調戲誰?”
撒亮正要回答,李大寶卻搶先了一步,“他剛才對姐姐說,不如我們去開房。”
撒亮愣了愣,點頭道,“是這麼說的。”
遠帆很明顯感覺到手腕上的力度倏地加重,她瞥向被捏緊的手腕,再抬頭時正巧對上許軍的目光。
他的神情無波無瀾,可聲音卻格外緊繃,“去李大寶那邊等著。”
遠帆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
隻是還未及走到,身後便傳來一記悶響,她猛地回頭看去,領頭那人整個身體貼在牆上,麵容因疼痛而扭曲。
再看許軍,除了正緩緩落地的右腳,似乎未移動分毫。
不難想象,那人是被他一腳踹過去的。
然而一切還未結束,許軍慢慢踱至他身前,拳頭一記一記打在他的腹部。遠帆看得出來,每一拳,許軍都是用了十成十的力。
那人連討饒的力氣都沒有了。
遠帆從愣怔中回神,她怕再打下去後果不堪設想,趕緊出聲嗬止,“許軍!別打了!”
男人身形猝然一頓,恍若初醒般回頭看她,理智回籠,他慢慢鬆了手。
時間變得漫長而煎熬,超市裏一時隻有那人忍痛的抽氣聲。良久過後,許軍往回退了幾步,對那幾個抖如篩糠的跟班說,“拎著他滾吧。”
幾人卻誰都不敢向前,最後是撒亮拽著那人的後衣領將他丟給那群飯桶,一行人這才落荒而逃。
超市恢複平靜,不僅僅是平靜,是比平靜更甚的寂然無聲。
就連李大寶都覺察到這詭異的靜,他局促地挪動腳步,小聲說,“我想回家。”
許軍用腳尖勾了板凳來坐,下巴衝著門口的方向抬了抬,“走吧。”
李大寶如臨大赦,即刻抱著速寫本,小跑著出了超市。
撒亮嗤笑一聲,“我估摸大寶十天半個月是不敢來了。”
話音落地,良久無人回應,超市裏安靜得詭異。
隔了片刻,遠帆走到許軍身前,手撫上他的肩膀輕聲問,“王東來是欺負沈思萍那人”
回答的卻是撒亮,“就是那孫子。”
“他會善罷甘休嗎?”遠帆有些擔憂。
撒亮“噗嗤”笑起來,“帆姐別用這麼文氣的詞,狗東西哪配?”他揉了揉微痛的肚子,冷著聲音低語,“他以後別想有好果子吃。”
見遠帆仍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撒亮挨到許軍身旁蹲下,用胳膊肘碰了碰許軍的膝蓋笑嘻嘻地說,“軍哥,你趕緊給帆姐吃個定心丸,帆姐可擔心著呢。”
許軍坐在低矮的板凳上,整個人似乎有些放空,聞言他緩緩抬頭,深黑色的眸筆直看向她,似乎想確認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