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3)

是高韙昭?

雖然燈光不是太明亮,月色也不算好,但溫明娟依稀分辨得出他的臉色很難看。

“高韙昭。”溫明娟一見是他,趕緊衝到他身旁。

“你……你怎麼還沒走?”看到溫明娟跳了出來,高韙昭的眉心幾乎糾結在一起。

“快滾!你找死嗎?”突然,高韙昭咆哮起來,隻因為怕人發現,他仍盡可能的壓低聲音。

就在高韙昭咆哮溫明娟的同時,溫明娟赫然發現他的衣袖有一股水正蜿蜒流下,直滴落在地上,而地上也早已濕了一圈。

不,那不是水。

是血。

仔細看清楚高韙昭的左手臂,血漬染紅了他的外套,一道明顯的刀裂痕烙在衣袖上。

“你……受傷了?”溫明娟趕緊拉起高韙昭的手臂,著急得不得了。“怎麼流這麼多血?”

“不要管我。都說了,時間一到等不到人就走,為什麼還留下來?你快走!”高韙昭忍住蝕入心骨的劇痛,硬甩開溫明娟的手。

“等他們人追過來,你要走都來不及了。”他吼她。

“別吵!”溫明娟一聽,心中可惱得很。“你的傷口一定很深。才會流這麼多血。我不管你和屠龍之間發生了什麼事,總之我現在丟不下你。”

她還想說什麼,遠遠的,又有一陣騷動傳了過來。

“往這邊找找。”搜索的人似乎往他們的方向奔了過來。吵吵嚷嚷的,和著車聲,感覺更加刺耳。

溫明娟那個二百五個性一發作起來也挺胡攪蠻纏,高韙昭大抵覺得情勢十分危急,此時若還與溫明娟爭執離開與否的問題,肯定會大難臨頭。於是他一把將溫明娟揣在懷中,硬把她帶著閃進公園。

“我看你也走不了了。”高韙昭搖著頭。他的額頭已滲出滿滿的汙水,手臂上的血不斷的竄流,相對的體內的血液也正一點一滴的減少。那如萬蟻啃咬般的抽痛感,正燒灼著他,一陣陣的在全身各個經絡蔓延開來。

他強忍著。即使溫明娟不在身旁,他都不可能叫半聲痛。

更何況身旁還有個嬌弱的女流之輩。

這個屠龍,果然不是什麼帶種的家夥,雖說自己對他早有幾分戒心。但萬萬沒料著他敢如此違反江湖規矩,對他痛下殺手。

他並未對屠龍不義,屠龍不應對他不仁。

這個家夥肯定是瘋了,完全不計代價與後果。隻眼紅要取他的命。萬一這事傳了開來,屠龍隻怕也無法在江湖立足,所以他必定會傾全力抓他回去。

他隻一個人,要死了,便一切死無對證,任道上的兄弟也不能給屠龍安上什麼罪名,屠龍可隨意派個假理由來自圓其說。

這就是屠龍的目的?借這個機會拔除他的跟中釘?或進一步取而代之?

為了溫明娟,讓一向清楚的頭腦失去了平日的冷靜;為了地,自己竟然飛蛾撲火,幹出這麼愚蠢又不理性的事?

愛情的魔力的確足以使人奮不顧身、玩起不要命的遊戲。

是的,他愛溫明娟。從一種模糊的情愫到明確的認知自己的感情。那不按牌理出牌,又時常給他“惹是生非”的溫明娟,不如何時,無聲無息地已在他的心中烙上深深的痕跡。是她,證明了世間仍有真摯無偽的情感,對身邊的人,她總不設防的關愛他們。是呆、是傻、更是癡。這就是這份高韙昭原先所認定的癡傻,毫無預警的撼動了他冷漠的內心。溫明娟的傻,傻得夠令人憐愛。連他無法解釋這種現象、更無法阻遏這份愛意在他的心中持續擴張版圖。

甚歡一個人,是否慢慢會受到同化,進而與她的特質一樣?所以他也變得傻了,傻得甘願為她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高韙昭壓低懷裏溫明娟,兩人藏身在涼亭外的一角。三五人群從另一端小跑步而過,那些人嘴裏不幹不淨的盡說些帶髒的字眼,大抵是咒罵著高韙昭這家夥以一擋百殺出重圍,還傷了不少他們的人馬之類的話。

“都是我……都是我……”溫明娟的心中深深的自責。要不是為了她想找小藍莓回來,高韙昭也不會落到被人追殺的命運。

“每次都是因為我。”等那群人走遠了,溫明娟的淚已潸潸落下。

“你在哭?別怕!你別怕!”驀地,高韙昭發現溫明娟的身軀因啜泣而略略抖動著,他吃了一驚,安慰她。

“我不是怕他們,我是難過自己又把麻煩帶給你,而且麻煩還越來越大。”溫明娟說。

“我沒事。”得知溫明娟是為了這個原因而哭,高韙昭心裏有一股暖烘烘的感覺,即使氣溫正在節節下降,但他心中的溫度卻反向春天靠近。

她是擔心他的。

“還說沒事?”溫明娟倏地從高韙昭的懷裏站起身,反抓著高韙昭的左手臂說道:“血流了這麼多還叫沒事?你還不快去醫院處理?不怕血流光了會死人的。”

“唉。”高韙昭搖著頭,一臉無奈的說道:“你能不能說好聽一點?”他也抓著自己的左手臂,剛才溫明娟這一抓,牽動了他的傷口,這會兒越發的痛了起來,額頭上的冷汗也毫不客氣的往下流。

“我不能去醫院。”高韙昭斷然的說道。

“為什麼?”溫明娟覺得他根本是瘋了?這麼深的傷口難不成還企圖讓它自然痊愈?血能說止就隨意止得住?

“一上醫院,要不是被警察逮,就是被屠龍抓回去。你覺得哪個好?”

“真的嗎?”溫明娟一聽,嚇了一跳。

“警方正苦惱找不到罪名可安在我頭上。如果讓他們在這時候發現我的刀傷,我就死定了。總沒有人把自己的手臂當西瓜劈的吧?”高韙昭五根指頭緊掐住左手臂,他強忍住痛的表情,看在溫明娟眼裏很不舍。

高韙昭那張俊逸的臉此刻略顯慘白,那張越來越無血色的臉,在她的心中激起了很大的漣漪。

“你的意思是說屠龍知道你受了傷,所以會嚴加布署他的人馬密切監視各大醫院的急診室?”她問。

“對!”高韙昭咬著牙關點頭,“我必須做這樣的預想。”

“但也不能任著它血流不止啊?”

“沒關係!我還撐得住。”

“你別死鴨子嘴硬。”溫明娟邊說著,邊脫下她的小外套。在自己的膝上摺成條狀。“先止血要緊。”她說著,把自己的小外套折成的長條緊綁在高韙昭的左手臂傷口上方。

“以前讀護理課的時候學過,好歹試試看能不能奏效。”溫明娟點點淚水在星光下顯得晶亮剔透。高韙昭看得傻了。沒抗議、沒拒絕,就讓溫明娟做完所有綁縛的動作。他作夢也想不到,在他的生命裏,會無端的闖入這樣一個既粗線條又溫情的人,她吸引他的究竟是哪一點?他也計較不出來了。那最沒氣質卻可愛的性格襯著美麗的臉龐,彙積成一個獨一無二的溫明娟。

沒錯!在他的心裏,她正是獨一無二的溫明娟。她在他的心田灑上了春天各色各樣花的種子,現在,它們正一一含苞吐蕊,展現繽紛的姿態。

“挺浪漫的嘛?在這裏談情說愛的。噢!這一點也不像我們的韙哥咧。”一個突兀的聲音猛地傳來。

剛才兩個人各懷心事,一個沒留神,讓人給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