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無寂跑了後,我也沒有在這裏待多久,很快就回到學院裏去了。
第二天,等院長親自找上門的時候,我剛送走去上課的司玄,乍一看見他,就升起了深深的疑惑。
難道他知道我昨天做出非禮他弟子的事情了。
但下一瞬院長就說出了來意,是為幾個月後的登仙大會而來。
我鬆了一口氣,同時心裏有些我自己也不明白的失落,在他問我在登仙大會開啟時,是代表明瑞學院,還是寒月仙宗。
我告訴他,我誰也不代表,比起坐在高處,我更喜歡站在人群裏看熱鬧。
他也不勉強我,得到答案後,就離開了。
我在院中坐了一會兒後,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平時都是渡無寂來找我,而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住在哪裏。
這讓我有些憂鬱,忽然想起天瑞山,那處曾經被魔修占據的,被渡無寂親口承認的暫住地。
我的行動力一般比思維要快,等我回過神,就已經在天瑞山的山腳下。
看著那從天飄落的絨雪,我似乎明白他總是跑這裏來的原因,這冰冷之氣當真讓人無比清醒。
我徹底清醒了下來,伸手便有一片雪花落在手心,待雪花被溫熱的皮膚融化後,已經做出決斷的我進了天瑞山深處。
但遺憾的是,渡無寂並沒有在山洞裏麵,整個山洞冷冷清清的,沒有半分人氣。
我打量了幾眼裏麵的裝飾,無非就是擁有最普通的家具,唯一算得上好看的是一個玉白色的花瓶,看得我心頭一動。
出去摘了好一束野花插進那個花瓶裏,頓時這空冷的雪洞多了幾分鮮活,隻是沒有想到,在這樣寒冷的溫度下,還有野花來供我摘,可謂是奇怪,但從上山的一路上看來,這並不是特例。
我並沒有什麼刨根究底的想法,在修仙界這樣逆季節生長的植物多了去了,我隻是想著渡無寂平時在這裏待著,會不會有哪一天,會將目光停留在這些開在山洞外的野花上。
那時,他眼裏的顏色是怎麼樣的呢?
過分疏冷,還是被映照出幾分暖色。
我折下一朵白色的小花,撚碎成粉,飄溢在空氣之中。
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雖然早就知道對方的存在,但是我沒有想到對方在察覺到洞裏有人,還會走進來。
這是對自己的實力相當自信嗎?
我漫無邊際地想,隻要不是司玄和渡無寂,我好像就打不起精神,好像越來越懶了,而且明天還有一堂課,特別不想動。
“前輩,原來是您在這裏!”這是一個少年清亮的聲音。
我轉過身,懶懶地撇過那個少年,待看清對方平平無奇的麵孔時,淡聲道:“是你,怎麼又來到這裏。”
不會經常碰見渡無寂吧?想想就覺得不太舒服。
所以我臉上的神情淡淡的,而那少年就是半年前被追殺到這裏的前任魔尊之子,此時出現在這裏,不得不讓人懷疑其目的。
他修為低下,怎麼進到元嬰期都可能遭遇生命危險的明瑞山內部,這無疑耐人尋味。
少年可能察覺到我的想法,道:“憑我自己的本事是進不到這裏麵的,是煎雪帶我進來。”
“我們是為了山崖上的雪絨花,那兒太冷,煎雪就讓我先待在這。”少年的眸子注視著我,並沒有什麼虛假的情緒。
隻是你那個守護者會放心我和你待在一個空間,我對此保留很大的疑問。
少年當然不會告訴我,正是因為感覺到山洞裏我的存在,他才沒有跟著煎雪一起去采雪絨花,而選擇說服煎雪讓自己留下來。
不過這些事情不會對我說,說說就逝世。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原本離開的想法暫且擱下,然後和這少年一直等,直到他那個叫煎雪的守護者回來。
我收回視線,目光投向散發著馨香的花瓶,好像那是什麼絕美之物,讓我舍不得移開眼睛。
在這尷尬得能沉冰的氣氛裏,那少年又開口了:“前輩,我能知道您的尊號嗎?”
我心底產生了一絲無奈,誠如我說過的話,我是真的沒有隨便報出自己名號的習慣,但他人如此誠懇地問,我若是不回他,就顯得太不禮貌了,幽幽一歎:“你便喚我元先生就可。”
“元先生。”他低聲輕喃道,忽而輕輕笑道:“那元先生也可以叫我未央。”
未央即黑夜。
這名字倒是讓我有些驚訝,但驚訝過後,又沒有別的想法。
所以我應了一聲,算作是我的回應,從而顯得有幾分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