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上賓朋滿座,嶽母一一招待完,這才走到蘇林邊上,輕聲問道:“阿林,陰山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我們都很擔心他。”
蘇林有些詫異,“他沒給您打電話嗎?”
“沒有,他一向這樣,”嶽母神色略有哀傷,“一旦有什麼事,是絕對不會透出一點口風的,生怕我們為他擔心。”
於是回到家後的第一件事,蘇林第二次撥打了唐陰山的電話,這次聽到嘟音的換成了他自己。
電話沒人接。
沒多加思考,蘇林點開了新聞界麵,搜索汕縣兩個字,鋪天蓋地的地震二字充斥了他的眼膜。
發生二次地震了。
最底下的新聞很不起眼,但蘇林居然一眼就看見了。
【汕縣某醫生震中挺身救人,至今昏迷不醒。】
手上的動作比腦子反應要快,他已經點進了訂票界麵,他要去汕縣。
他可以與唐陰山分開,但他卻不敢想象,唐陰山死去或者受傷的樣子。一向平穩的男人,是家裏脊梁骨,不管如何,他從來都是高大的,變弱這個詞,不應該與他沾上邊。
隻要挨上一點,蘇林都會替他感到難過。
經曆地震後的汕縣,宛若一個疲憊的老人,奄奄一息地喘著厚重的粗氣。剛一踏上這片土地,蘇林就掩不住心悸,腳步倉促起來,走了一段路,左右腳都沾滿了泥土,杏色的褲腿上也是大大小小的泥點,他很久沒有這麼狼狽了。
可唐陰山躺在簡陋的露天病床上的樣子,讓蘇林真真切切地難過起來,他感到自己久久沒有波動的心髒,狠狠地顫抖起來,像鈍器在重重地敲擊著。
醒來的時候,唐陰山以為是夢,一場死前的幻覺,蘇林是不可能遠赴山川來這種偏僻的的地方看他的。
但他舍不得眨眼,怕眼睛閉上了,再睜開,這個幻覺就不見了。
於是蘇林就看到了唐陰山拚命瞪著眼睛看著他的情景,那模樣傻得很,讓他忍不住想要笑他。
笑著笑著,他不由替唐陰山眼眶發酸起來,道:“舍得醒了?”
唐陰山隻是看著他,近乎貪婪地看了許多眼。
兩人對視著,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唐陰山反應過來了,悄悄闔了闔眼皮,讓淚水從側麵滑下,輕聲道:“我好像聽不見了。”
為了方便,蘇林拿了皮筋把長發散散地紮在後麵。
像是為了表達什麼,他抬起手臂,取下了那個黑色的皮筋,任由黑色發尾擺在背部。
蘇林把皮筋套在唐陰山的手腕上,在他手背上寫下兩個字:別怕。
我會陪著你。他在心裏默默補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