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還賜冰涼的匕首抵上關安行脖頸的時候,他就下意識抬起了雙手,袖口自然下垂,露出一節纖細白嫩的手臂。
關安行的手似有若無地搭在溫還賜拿匕首的臂彎上,擰著眉道:“溫公子誤會了,在下並沒有殺李小姐。”
原本以為還要再智取一番,費幾句口舌,卻沒想溫還賜直接丟了匕首。
關安行納悶,接著聽到一句低沉的嗓音,“你這手腕上的紅痕是刀傷麼?”
關安行垂眼看去,細密的睫毛從他側臉看上去很乖,很溫潤。
那是腕骨處的一道紅痕,顏色偏淡,斜斜的一條,約莫五六公分長,在嫩白的肌膚上清晰可見。
關安行了然,解釋道:“不是什麼刀傷,隻是個胎記,自小就有。”
說著還用自己的手揉了兩下,示意這真的隻是一條平緩的痕跡。
溫還賜盯著那胎記看了一會,眼神有些晦暗,抿了抿唇重複了一句:“是自小就有的?”
關安行有些莫名其妙,平常倒也有人好奇問過他這個胎記,但大多數得到了答案都隻是恍然大悟一下便沒有後話了。
現下這溫公子的反應看著著實令人不解,但出於禮貌,關安行也隻是重新給他確認了一遍。
他笑笑,“是啊,不過這胎記確實是與一般的胎記不太一樣,你也是好奇吧?”
這下溫還賜沒說話了,隻是彎腰撿起了掉落在地的匕首。
直起身子的時候,眼神向窗外瞟了一眼,瞳孔倒映出了冰寒的枝椏。
他握住匕首的一端,在空中轉了兩圈再輕飄飄地接住,勾唇淺笑,“說吧,你與李湘舒做了什麼交易。”
恐怕是語氣有些怠慢,或者是青羽在床板底下實在待不住了,他利落地爬了出來,拔出了背後的長劍。
刀光一閃,就抵在了溫還賜的脖頸上。
這場麵與卻是與剛才的場麵徹徹底底反了過來,主導權也轉到了關安行那一方。
青羽黑著臉,“我們少爺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你別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青羽是個急性子的,關安行攔都攔不住,扶額道:“有話好好說,怎麼一個比一個衝動。”
不是都說侍隨主性嗎,怎麼關安行看青羽的性格倒是跟這位溫公子很像,都是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拿刀劍抵著人家脖子說話。
溫還賜還是一副淡定的樣子,好像被抵脖子的不是他,反而笑得很燦爛,讓青羽一度懷疑這大少爺是不是腦子有病。
“這位鑽床底的朋友,脾氣很暴躁啊。”
青羽的劍更深一寸,他咬牙切齒道:“你再說一句?”
“青羽!不要衝動。”關安行道。
溫還賜看著在對麵幹著急又無可奈何的關安行,笑得一臉曖昧。
“你看你都把你家主人給急成什麼樣了,還不快乖乖聽他的話,把劍放下。”
“他剛跟我拜了堂,成了親,你也不想他獨守空房吧?還是說,你覺得你能安然無恙地從溫府逃出去?”
青羽握劍的手背青筋暴起,半晌,惡狠狠地瞪了他一句,“你少胡說八道。”然後放開了他,沉著臉收起了劍。
屋內燭火搖曳,三個人之間縈繞著一種詭異的沉默。
關安行正想開口說話,就聽到門口傳來隱約的哭聲,那哭聲嬌嬌滴滴,像是隱忍著的,不仔細聽還聽不真切。
“你們聽,門口是不是有什麼哭聲?”關安行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青羽皺著眉,不爽快道:“是哪個丫鬟這麼掃興?”
看來不是錯覺了,溫還賜走到門口,那哭聲逐漸清晰。
關安行也尋著他的腳步看過去,一個抬頭,兩人的眼神就撞了起來。
猝不及防的,關安行溫聲笑了兩下,然後用手指了指門口,示意他不妨開門看看。
這點自然是不用關安行提醒,溫還賜“嘩”地一下推開了門,聲響蕩漾了寂靜的夜。
溫還賜道:“是誰在哭?”
一個丫鬟裝扮的女孩嚇了一跳,聽到背後的開門聲趕緊收了聲,轉過頭磕磕絆絆地道:“大少爺安好!”
問完安後就抬起了臉,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淚眼婆娑。
青羽從屋內跨了出來,那張臭臉又擺了出來,抱著臂居高臨下道:“這就是溫府的小丫鬟,真是不懂規矩。”
那丫鬟被青羽的冷臉嚇得不敢說話,隻是跪著小聲哭泣,期間眼神還不停地向溫還賜處瞥,希望自己家主子能憐惜自己。
這溫大少爺平日是個裝瞎的,關鍵時刻護短卻是真的,更何況他和青羽兩人一上來就不太對付,當下就沉了聲音道:“為何在哭?”算是給自家丫鬟一個台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