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張顯貴抬頭看向武藝:“武公子,非常感謝你對愛女的喜歡,但很抱歉,你的良好願望已經沒有辦法實現了。”
接著,張顯貴又微微側頭,對視著老武說:“武老板啊,這事有點對不住了,哎,全怪我自作主張向你提親,回來後與愛女提及此事,她不願意,我再三勸導了她,她還是拒絕,我也沒辦法了。”
說完,張顯貴兩手一攤,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
老武父子倆一聽皆錯愕不已,原本他們都是抱著水到渠成的心態來的,今天還特意雇了幾個挑夫,帶來了豐厚的聘禮,沒成想張顯貴卻忽然變了卦,讓兩人甚是尷尬無語。
老武沉默良久,心有不悅地說:“張老板啊,這門親事呐,本來我想都沒想過的,根本就沒想過要高攀你們張家,是你自己主動上門來提的,我這才答應下來,然後選了今天這個黃道吉日過來訂親。家裏的親朋好友也都已經放了消息,沒成想你卻變了卦,你看我這老臉往哪擱啊~哎,不說了。”
張顯貴覺得老武在責備他,縱然很不高興但也隻得暫時咽下這口氣,不能平白無故的遷怒人家,否則將會顏麵無存,於是強顏歡笑道:“武老板啊,我剛才已經向你說了原因了,而且也向你表達了歉意,愛女不願意,我也無能為力了。”
老武見事情已經沒有了挽回的餘地,又不能把他怎麼樣,隻好悻悻地說:“既然是張小姐本人不願意,我們武家也不能強求她,那就算了吧,我祝她找個好婆家。”
說完,不高興的站了起來,向兒子武藝揚了揚手:“走。”
武藝站起身來,雙手抱拳向張顯貴拱了拱,淡笑道:“張叔,告辭了,後會有期。”
因為對武藝印象頗佳,張顯貴也連忙站了起來,笑著說:“武公子,實在不好意思,讓你們勞心費力了,走好,不送了。“
武藝擺擺手,神態自若地說:“好好,不用客氣,留步留步。”說完,便緊走幾步追上老武走了。
看著武家父子離去的身影,張顯貴愣愣的站了一會,然後搖了下頭,倀然若失的坐在椅子上,輕輕歎了口氣。
此時,在小胡楊莊的一棟土房子裏,阿七和金老三正帶著五六個人在逼迫屋主還高利貸,盡管他們知道歐陽劍也住在這,但他們並不懼怕。
“你到底還不還?已經寬限過你二次了,你一推再推,拿我們當猴耍是不是?”阿七凶神惡煞地,向麵前站著的一個滿臉胡碴的中年男子大吼道。
中年男子姓白,叫白粟,是小胡楊莊最窮苦的人家之一。
他穿著一件胸前破了兩個洞的粗布長袖衫,一條膝蓋上打滿了補丁的淺灰色褲子,腳上趿拉著一雙翻了蓋的滿是塵土的布鞋,目光呆滯地看著阿七他們。
被阿七這一吼,他似乎驚醒了過來,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地說:“現在家裏連窩窩頭都吃不起了,哪還有錢還債啊?這幾個月來,光還你們的利息就已經超過了本金的十幾倍,現在真的是一分錢都沒有了,”說完,眼淚立刻流了下來。
金老三在旁一聲冷笑,肥臉顫了幾顫:“嗬,這麼說你是不想還錢了是吧,好,你有種,今天老子就讓你嚐嚐不還錢的滋味。”
說罷,從腰間拿出來一把閃著寒光的短刀,在白粟麵前晃了幾晃,滿臉輕蔑地浪笑著。
白粟向著金老三哀求道:“別、別,金爺,我沒說不還啊,求你再寬限幾日,我盡快想辦法,至少先把息錢給你還上。”
“這就對了嘛,借錢,那是一定要還的,我們又沒強迫你借,都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怪誰呐?怪我嗎?”金老三說完,仰頭一陣狂笑。
笑聲剛落,尖嘴猴腮的阿七向著白粟打了個響指,眯著眼笑道:“你要是還要寬限幾日,那利息還得加,你要想清楚了,”頓了頓,他不懷好意地笑笑:“其實隻要你願意,可以一次就把錢還上的。”
白粟滿臉疑惑地看著阿七:“七爺的意思?”
阿七盯著白粟,一臉壞笑,指了指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一個十五六歲長相清秀的女孩說:“把她送到怡春樓不就完事了嗎?這樣你不僅可以把錢還上,而且每月都還會有不菲的進帳,何樂而不為呢?別端著金碗討飯吃,傻不拉幾的。”
這女孩叫白小青,是白粟的女兒,她下麵還有一個弟弟,這時候不在家,跟幾個小夥伴去外麵放羊了。白粟的老婆身體略有殘疾,腳有點跛,平時兩口子主要靠幫人家打點短工維持一家生計。
雖然還有幾畝薄地,但土地貧瘠,豐年都不夠一家人吃喝,歉年更是饑不裹腹,常常是吃了上頓沒下頓,一家子在饑寒交迫中苟延殘喘,活得還不如大戶人家的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