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內,冼知初有了氣力,開始與體內亂竄的靈力進行鬥爭。
他怕裴雲等人發現異樣,也沒摘了壓抑修為的項鏈,直接捏訣調息,以當下修為開始吞噬不聽話的靈力。
終於,在他的不懈下,那股靈力融於內丹,徹底被征服了。
渾身上下似脫胎換骨,他感受著體內汙垢皆除,熱氣漸退,這才睜開眼眸,死裏逃生般吐了口氣。
此時,洛月遙端藥進了來。她看著盤腿正坐的冼知初,正好冼知初也在看她。
兩人大眼瞪小眼。
洛月遙有些不可思議,她怎麼感覺冼知初好像沒什麼事了?之前在床上臉色慘白,甚至攥她手不肯放開的虛弱寶寶去哪裏了?
而且,他似乎,似乎比之前還要好看了。
少年烏絲未束,披散在肩後,額前隨意留了幾縷,襯得他有些慵懶。他劍眉薄唇,唇紅齒白,一雙桃花眼燦若琉璃,正一眨不眨地凝著她,似乎在等她開口。
可不知為何,麵前少女的目光竟逐漸轉移到他的手上去了。
冼知初順著她的目光,也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手怎麼了?”
洛月遙又想起了這隻手覆在她手上的模樣,暖和又有力。
聞言,她回過神來,慌不擇言道:“你手長得真好看。”
冼知初:???
洛月遙囧,她怎麼把心裏話給說出來了?這張欠嘴呦!
頂著冼知初那道古怪的目光,她隻覺頭皮發麻,忙將碗遞給了他,“你應該發燒了,趁熱喝點藥吧。”
說完這句話,她如釋負重般離開了,跑得跟兔子一樣,連門都沒有關上。
冼知初看看門口,又看看手裏的藥,倍覺不可思議。
睫毛如羽,垂眸時打下細碎陰影,他目光像是認真。
發燒?他?怎麼可能?
他好歹是一隻妖,怎會發燒?開玩笑。
冼知初嘲笑她的愚昧,微掀的唇角卻突然僵住了。
哦,他想起來了,早上靈力四竄時,症狀確實如同發燒。
這不就證明,洛月遙當時來看他了。
他隱隱約約記得,在意識混沌、渾身如火焚身時,額處傳來了一絲涼意。
彼時的他隻想汲取更多,就順著那股涼意攀上,試圖將它緊緊握在手中。
方才,洛月遙正是盯著他的手出神,甚至還開口:“你手長得真好看。”
他耳根一紅,一拍腦門,發覺尷尬的就是他自己。
洛月遙身子弱,體寒,手涼也是自然,而他竟覺得那隻小手軟軟的,很舒服,像夏日裏的涼糕點。
算了,摸都摸了,他裝不知道就行。若真覺得自己占她便宜,以後補回來也未嚐不可。
這時,冼知初注意到手裏那碗藥,黑乎乎的,冒著熱氣,有股苦味縈繞鼻尖,甚是提神。
端得近了,藥味更甚,熏得他眉眼緊擰,差點脫手而出。
凡人的藥對他無用,何況還這麼苦,熏得很,讓他怎麼下的去口?
默默為自己點了個蠟,他決定保命為上,將讓這碗藥回歸自然,不為他人所犧牲。
隨意倒掉是高空拋物,若用來澆花,對花而言也太殘忍了。
冼知初環顧四周,終於發現了角落裏不甚起眼的夜壺。
他做賊般捧著藥碗,一鼓作氣,捏著鼻子將藥汁朝裏灌去,嫌棄得不行。
適時,洛月遙折返,想問他吃點什麼,恰巧從未合的門縫裏看到冼知初將藥汁倒掉的模樣,眉眼夾著抹濃濃的嫌棄,近欲作嘔。
霎時間,心底湧起一股無名怒火。
洛月遙嫌他此舉不夠光明磊落,替他直接敞開了門,沉著臉欣賞此景。
冼知初正捏著鼻子試圖“毀屍滅跡”,倏地身側一冷,莫名打了個冷噤。
順著光抬首望去,竟是折返而來的洛月遙,此刻似笑非笑地盯著他,頗有山雨欲來之勢。
他瞬間石化,僵在原地,“小月遙,你怎麼來了?”
“別停啊,繼續。”洛月遙氣得咬牙,偏還表現一副“您繼續,我看著”的表情。表麵風輕雲淡,大概隻有係統才知道她有多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