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沒有了溫霽涼的騷擾，沈疏一下子就清閑了下來。
他這份工作本來就是個閑職，是十二中迫於輿論壓力才新增的崗位。之所以會招原主這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僅僅是因為兩點。一，他年紀小，省錢好忽悠；二，他外表溫文爾雅，讓人心生好感，好忽悠外麵的家長。
雖然學校裏有很多日常壓力大的學生不假，但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抽出時間專門去進行心理輔導。有些真正心理出了問題的學生反而會抗拒看醫生，倒是一些想來混個假條的成為了輔導室的常客。
當然，這一現象在沈疏來之後得到了最大限度的遏製。原主善良負有同理心，又有那麼一點討好型人格，很多情況下耐不住學生的軟磨硬泡，說著“下不為例”但還是會一次次的通融。
而換成沈疏，卻是連最初的機會都不會給。
惹得十二中的學生紛紛在匿名的校園論壇上吐槽：
“有沒有人覺得，新來的心理輔導員越來越不通人情了！”
“+1，感覺想找他批假條比找劉校醫還難了！”
“但是！有沒有人覺得，沈老師比之前更帥了！”
“樓上的你不是一個人！【附件：沈老師偷拍照一張】。”
“已舔屏！三分鍾之內，我要他的全部資料！”
……
明明是上課時間，論壇裏的大家卻討論的不亦樂乎。
趁著老師在黑板上疾書，溫霽涼前桌的女生戳了戳她的同桌，將手機遞過去：“小玉小玉，你看！”
叫小玉的女生乜了一眼她手機上的照片，眼睛頓時一亮：“這是你的新牆頭？叫什麼呀？”
那女生嘿嘿一笑：“這是我們學校新來的老師！”
小玉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你騙我，這麼帥的我見過就不會忘！他是哪個年級的，教什麼呀？”
“等等，好像不是老師，是心理輔導員，姓沈……”
原本在埋頭偷摸寫數學卷子的溫霽涼突然抬起眼，不動聲色地瞥向女生的手機屏幕。
照片明顯是隔著一段距離偷拍的，裏麵的青年側著臉，輪廓有些模糊，隻能辨別出鼻梁挺拔和眼尾狹長。他穿著一件純白色的襯衫，紐扣職業化地係到了最上麵那顆，整個人顯得禁欲而冷漠。
男人的皮膚也是極白的，在陽光下甚至泛著病態的青色。外表的脆弱與其強大的氣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僅無損他的美貌，反倒是這層矛盾感，更激發出人的探究欲望。
果然是他想見又不敢見的那個人。
自那天過後，溫霽涼不僅沒再主動去找沈疏，反而刻意避開了他。
他也不是蠢貨，震驚過後，便想通了沈老師反常的回答所代表的深意。或許是自己的心思太明顯惹他厭煩，又或許是他真的無法忍受同性戀……
甚至，兩者皆有。
到底是少年人心性，溫霽涼無法麵對被喜歡的人討厭的這一事實。他想，如果見到自己會讓沈老師惡心，那他還是先別再出現了。
唔，好像有點被自己感動到了呢。
溫霽涼隻覺得眼睛一陣酸澀，仿佛是那天的梧桐飛絮破窗而入，將他纏繞成繭。
這樣的心情並沒有持續很久，就被班主任的點名打斷。
“溫霽涼，你來背誦一下第二段。”
他的同桌撇過臉去，將書往自己那頭推了推。
溫霽涼根本沒留意之前在講什麼，隻得老老實實站起身答道：“對不起周老師，我昨天晚上沒來得及將這段背熟。”
周老師露出毫不意外的神色，語氣冰冷地道：“那你這節課就去外麵上吧。”
溫霽涼剛走到門外，周老師就重重地摔上了門。緊接著，他便聽到女人尖利的嗓音從門縫中傳來：“現在已經是高二下學期了，咱們班居然還有同學整日渾渾噩噩，作業也不做，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果然是有娘生沒娘養，對老師也整日板著個臉，沒有半分尊重……”
如果說前一句還是老師恨鐵不成功的批評，那麼後麵就純屬是人生攻擊了。很難想象，一個正規的公立高中，哪怕在小城是墊底的存在，居然會有這樣素質低下的老師存在。
然而這樣的人，在溫霽涼的生命中，才是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