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汐川下意識便朝許曦看去,卻不期然的第二次與那雙好看的眼睛對上,對方眼中平靜無波,似萬年不變的冰潭,明明第一次見,卻讓祁汐川感到熟悉,仿佛很久前自己也曾與這樣一雙眸子日日相對。魔症了,祁汐川自嘲,看人家好看就反複看,真沒出息。
“下去看看。”高長風果斷道。
小郭戴好手套,拿上手電,跟著高隊一起走進了那個昏暗的地下。眾人打算跟上去,祁汐川打了頭陣,在他即將踏進時,懷裏的小狗突然狂吠,祁汐川安撫地摸摸它,“看來這裏的東西讓我的朋友受驚了。”
何倩往後縮了縮,弱弱問道:“什麼什麼東西?”
祁汐川出神地盯著地下室深處,喃喃道:“受害者不甘痛苦的靈魂,凶手囂張瘋狂的挑釁,不想被打擾的死者,叫囂著衝出的亡魂。”
“請說人話。”安嫻不耐煩地敲著牆壁,好似祁汐川再擋在前麵,她就要強行擠過去。
“沒什麼,你們下去就知道了。”祁汐川微微側身,讓出通路。
何倩猶豫了一下,見安嫻走了下去,也連忙跟在了後麵,眼神亂飄,卻始終不敢落在祁汐川身上。
晚風輕撫祁汐川耳邊黑發,露出下麵黑色小巧的藍牙耳機,徐野澤猶豫了一下,停在他身邊道:“祁兄,剛才我就想問你了,你一直在聽什麼?”
“好運來。你要聽嗎?”祁汐川大大方方摘下耳機,遞給徐野澤,徐野澤定定看了他一會,笑道:“不用了,你害怕嗎,怎麼聽這麼喜慶的歌。”
“那倒沒有,”祁汐川重新戴上耳機,“一直有小姑娘在我耳邊不停說話,聽久了有點煩。”
徐野澤突然後背冒出了點冷汗,他看了看除了自己再無一人的四周,抿抿嘴,乖巧地站在了祁汐川身邊。
“怎麼不下去?”祁汐川突然出聲,徐野澤以為他在對自己說話,正要作答,旁邊的人又加上一句,“那邊那位。”
嗯?徐野澤這才發現,這裏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人,之前三人裏那個不怕熱的正存在感極低地站在原地,幾乎要將自己融進黑夜。徐野澤心歎,什麼時候自己的觀察力這般不中用了,一個大活人都能忽視。
許曦聞言向上拉了拉領口,聲音低沉帶點沙礫磨過的質感,在祁汐川耳邊輕輕研磨,“人多又擠,與其下去聽尖叫,不如在上麵呼吸新鮮空氣。”
他剛說完,就見祁汐川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下一秒,一聲尖銳的叫聲從地下室毫無預兆地傳出,直直傳進地上三人的耳中,震亮了地下室的感應燈。
“是何倩!”徐野澤瞳孔一震,看祁汐川一眼,轉身跑進了地下室。地下空氣陰暗潮濕,帶著股屍體腐爛的黴味,繞過圍起的屍體範圍,轉過一個拐角,入眼就是一扇半開的鐵門,和神色凝重的眾人,以及坐在地上指著門內微微發抖的何倩。
見沒人出事,徐野澤微微鬆了一口氣,調勻呼吸問道:“怎麼了?”
剛下來時我們聽見哢嗒一聲開門響,大家就四處找聲音的來源,結果就發現了這間的門開著一條縫,然後”小郭解釋到一半,露出一言難盡的神情,指指門內,“唉你自己過來看吧。”
徐野澤微微皺眉,走到門前,向裏一看——
一張蒼白僵硬的臉掛在門內幾厘米處,正對著他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扭曲微笑,鮮血順著他的嘴角滴答滴答滑落在地,彙成小小一攤,將地上一動不動的黑貓屍體染成鮮紅黏膩的肉塊。
“嘔—”安嫻連見慣屍體的法醫身份都裝不下去,終於忍不住捂嘴幹嘔,好在眾人的注意力全放在門裏,無人發覺她的違和。
地下室沒有信號,高長風決定先上到地麵將這個新情況告訴隊裏,剩下的人也無意在停留在這彌漫的血氣中,抱團往上走去。徐野澤歪著頭堅持了一會,也跟在隊伍末尾上去了。
再見祁汐川,大家的神色都有了或多或少的改變,徐野澤把所見和祁汐川講述了一遍,還打趣地提到了嘔出聲的法醫小姐,祁汐川淡淡嗯了一聲,“如果她見到凶手把貓開膛破肚的場麵,估計要直接吐出來。”
“說得好像你見過似的,”徐野澤笑笑,突然他笑意一凝,怪叫出聲,“我靠,你不會真見過吧!”
“沒,隻是聽她提到了一些。”安嫻扶著被嚇得六神無主的何倩,聞言神色古怪地看了祁汐川一眼,神色中卻沒了之前嘲諷的意味。
這種帶點非自然的現象,多少有點超綱了,人民警察高長風隻能去征求了祁汐川的意見,對此,當事人卻給出了令他神色一震的信息。
“高隊,有個壞消息,”祁汐川順順懷裏小狗柔軟的毛發,“凶手馬上又要動手了,我在受害者眼裏看到了那個魔鬼,帶著扭曲可怖的□□,眼中充斥著殺戮的興奮,他忍不住了,他盯緊了眼前的女孩,舉起了手中的利刃——”
“不好了高隊!”小郭一隻手按在接通的手機上,衝這邊大聲喊著,“又發現了疑似混有人體組織的垃圾和兩具受害者的頭顱!!”
夜間的風,似乎更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