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尋最後還是睡在了客房,因為認床,前半夜一直在床上翻來覆去,到後半夜,心裏突然就安靜下來了,他看著窗外,想著段淋可能也看過這樣的黑夜,數不清的晚上也像他這樣無法入眠,懷揣著無數心事在夜裏瞪大雙眼,毫無睡意。
崔尋翻身起了床,扱著拖鞋走到隔壁房門口,站了良久,才輕輕推開了房門。他在床的另一側躺下,把段淋抱進懷裏,動作很輕,但段淋一向睡眠淺,不一會兒,就睜開了眼睛,嗓音還帶著久睡後的喑啞:“你怎麼過來了。”
崔尋吻了吻段淋的頭發,又從被子裏摸索片刻,抓住了段淋的手,聲音竟然有一絲哽咽,“我就是…突然好心疼你。”
段淋笑了笑,幹脆就往後靠了靠,偎在崔尋懷裏,“做什麼夢了?”
“我沒睡著。”崔尋聲音悶悶的,喉結微微震動。
段淋想了想,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現在的我夠幸福了,我很滿足。”
“嗯……”崔尋動了動腦袋,讓自己和段淋靠得更近,清淡好聞的味道衝散了他的不安與焦慮。
這一覺睡到天光大亮,段淋已經起了,而崔尋剛剛才睜開迷糊的眼睛,客廳居然有好幾個人的聲音,還挺熱鬧,崔尋揉了揉耳朵,不敢置信地又聽了一遍。
真的有很多人!
他飛快地洗漱穿衣,然後扒在門口聽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推門出去。
“hi……大家好。”崔尋尷尬地矗立在原地,渾身的細胞都叫囂著緊張。
客廳裏除了段淋,還有剛到的爺爺奶奶,以及來湊熱鬧的林洲和他老婆,此時他們都齊刷刷把視線移到了從段淋房間出來的崔尋身上。
還是林洲先出聲,“誒,你身上穿的衣服有點眼熟。”
崔尋從頭到腳都僵硬了。
這還沒完,段淋的奶奶接了一句:“你們昨天晚上睡在一起?”
這兩個問題,崔尋覺得哪個他都不想答,這是能隨便回答的問題嗎?大型社會死亡現場,什麼狀況都沒搞清,現在這情況他實在解決不來,崔尋忸怩半天,隻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段淋。
段淋居然在笑他,看到崔尋的目光他才將將止了笑,“這是崔尋,我……朋友。”
“昨天晚上下雨淋濕了,我就讓他在這暫住了一晚。”
奶奶心裏門兒清,她孫子她還能不知道嗎,“男朋友吧,我看出來了,你們別欺負我老。”
段淋和崔尋默契的摸摸鼻子不看她。
何萍推了林洲一把,林洲會意過來,樂嗬嗬打著圓場:“爺爺奶奶難得來一趟,今天中午我們做頓大餐,孝敬孝敬他們。”
段淋毫不留情,看向何萍,“嫂子,林洲是不是想來蹭飯吃來了?”
何萍也跟著笑,佯裝生氣,“他啊,早就嫌我做飯不好吃咯。”
“哪有哪有,老婆你別聽段淋這小子亂說。”
早飯沒吃得成,於是直接略過了這一頓,開始著手準備中午的菜,林洲偏偏說自家老婆做的餛飩不能壞,硬要先嚐一點,到了正式吃飯的時候,看著滿桌佳肴,卻再沒肚子裝了。
崔尋坐在段淋旁邊,難得當了一回乖寶寶,不管誰跟他說話,他就笑著一五一十地全都往外說,比上學那會回答老師問題還要認真。
爺爺奶奶似乎對他們兩個在一起這件事並不生氣,都是笑眯眯的,看起來很好相處,崔尋自己的爺爺奶奶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所以看著他們二老的時候,覺得分外親切。
爺爺夾了片魚肉放到崔尋碗裏,“小夥子多吃點,別像我們家段淋那樣,瘦瘦小小的,從小就比別人矮一點。”
段淋臉紅,“爺爺我現在一米七七了,你別總往外筐我的黑料。”
奶奶接嘴:“這哪叫黑料啊,這叫小時候的美好回憶。”
崔尋笑著說:“沒事爺爺,我個高,還有腹肌,能保護三個這樣的段淋。”
段淋打了崔尋一下,“怎麼什麼都往外炫耀。”
崔尋小小聲音回答:“我也就給爺爺奶奶炫耀一下。”
一時之間,一桌人笑得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