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這可是個帶勁的!”
馮元抓著新來孌女的胳膊把她拽到身邊,在她衣服裏一通亂摸。
“興國來的新貨,正經貴族府裏出來的,知情識趣兒得緊。上回被這娘們侍候的舒爽,要不是今天要給稷吏漲漲見識,我還舍不得讓出來呢。”
那女子二十多歲年紀,生得細眉長眼,手腳修長,頗有幾分女生男相。被馮元上下其手也不著惱,反而挑眉笑看陽七。“這就是今日奴家的恩客?”
陽七被她盯得全身莫名一寒,再去看時女子已轉開目光,笑嘻嘻地與馮元說些下流情話。諸位故吏見馮元拉著女子說個沒完,一起開口嘲她,將她嘲得羞惱了,一把推開女子,往陽七處一指。“下賤的放浪貨,今兒個你的恩主在那裏,還纏著老婦作甚!”
女子被一把推搡在地臉上卻無半分怒色,她腳帶木枷行動不便,就以臂撐地半臥著挪過去。陽七目光在她撐地的手臂上頓了頓,隨即被她摟住肩膀。
那女人看著纖瘦,坐到近處卻比陽七高出整整一頭。她從背後半擁著陽七,陽七當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瞧瞧瞧瞧,到底年輕人麵皮薄,稷吏嚇得臉都變色了。”木母指著陽七大叫:“別是小郎上轎頭一回,要哭著回家喊阿父吧!”
滿屋子女人翹腳等著看好戲,陽七年紀輕輕便得少城主賞識,她們有拉攏結交之意,卻也要給個下馬威,殺殺她的氣焰,讓她知道這綏城裏不是隻有少城主一人遮天。
於是早打聽好了自來綏城陽七就從未幸過孌女,若今日陽七肯給她們這個麵子,當場幸了那人,便算有意低頭向太夫人示好。反之若鬧將起來,她們正好借此給她個教訓,往後綏城府衙裏,保準她吃不了兜著走!
陽七被眾人瞧著,自知騎虎難下,被架在火上烤。旁邊義梁要來解圍,卻被七嘴八舌攔回去。正當眾人以為陽七即將掀案大鬧一場時,她忽而一笑,一把拽過女人壓在地上,兩腿騎在她腰間。女人下意識抬手被她反手握住,十指相扣,伏在她耳邊說了句私話。
女子詫異地一挑眉,認真打量了陽七兩眼。之前離得遠,那女子逢人三分笑,眼中波光瀲灩,天生帶著幾分勾人醉意。此時到近處再看,她的瞳子竟是極冷極淡的煙灰色,別說勾人醉意,看著竟都不像個活人了。
女人被陽七耳邊說了句小話,身子也不再動作,反而做出副逆來順受的模樣。陽七便放開她的手,摟著腰臀將她扛起來,狠憋一口氣憋紅了臉,做出個羞不自勝偏要嘴硬逞能的模樣。
“此地狹小,某怕施展不開。要擾鴇母一間別室了。”
說罷落荒而逃,卻也不走遠,僅在一廊之隔重重摔上門,門裏的動靜對麵卻聽不清楚。
剛把女人放下來陽七就去抓女人的手,不料女人手腕一轉竟輕鬆避開了。陽七不信邪偏要上前再抓,女人站在原地雙腳不動,任憑陽七左撲右攬就是近不得身。最後陽七也服氣了,雙手平揖納頭而拜:
“卿武藝高絕,陽七拜服。”
對麵女子一身麻布罩袍,隻在腰腹處鬆鬆係了條帶子,露出大片蒼白胸膛,乍看上去就像個從小長在深宅大院裏的嬌嬌貴女。但方才女人挪動時手臂瞬間繃緊的肌肉和掌心虎口上細密的老繭,都證明此女決不像她看起來那般荏弱無害。
被陽七識破女子也懶得裝了,她幹脆一屁股坐到地上,拎起放在旁邊的酒壺,自斟自飲起來。陽七冷眼瞧著,她斟起酒與其說像個士貴官卿,不如說更像個行走江湖的浪客。當然和陽七這等出身鄉野的又不一樣,多了幾分瀟灑不羈,少了幾分猶疑審慎。
女子自己喝了半壺,又來叫陽七:
“你若呆站著,這酒可就都是我的了。”
陽七卻不在乎酒,她也在女子身邊盤膝坐下,歪著腦袋看她。“卿既有如此武藝,區區勾欄想必圈不住您,何必留下受此折辱?”
“你覺得這是折辱?”女子喉嚨裏發出一陣低笑,“有酒有肉有女人,不必出生入死,擋那明槍暗箭。我半生勞碌不過如此,如今倒覺得此地頗適合我頤養天年呐!”
女人看樣子真心不覺得勾欄院有何不好,反正嫖與被嫖端看自己怎麼想了。陽七卻不甘心,之前她心底隱約冒出些許模糊想法,而今忍不住再試探一二。
“在下陽七,邯國稷阪村人。現得少城主賞識於府庫為吏。”陽七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卿武藝之精在下前所未見,心生仰慕,不知尊卿可願互通姓名,與某結交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