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之中的君問雪感覺到一陣涼意,忍不住瑟縮了一下。緊接著臉上傳來兩下冰冷的輕拍,嚇得他陡然醒來。一睜眼,一把明晃晃的劍正懸在他腦袋上。
他大叫一聲,往後退開,一時忘了腳心還有傷。腳踩在地上用力的瞬間,疼痛襲來,隻得無力摔在地上。
厲雲疏提著長劍,緩緩靠近在地上蠕動得跟個小蟲子一樣的小東西,冷聲威脅道:“哪來的小孩?你要是說不清楚,我剁了你喂狼。”
君問雪躺在地上,以龜速不停地往後麵挪動。隻可惜他挪動的速度趕不上厲雲疏靠近的速度,片刻之後便被厲雲疏踩住衣角,就像摔落的小鳥被野貓踩住翅膀,怎麼撲棱也飛出去那利爪。
厲雲疏慢慢彎下腰,眼中的威脅不言而喻。
小東西一邊顫抖一邊自報家門:“我……我是十方劍宗的弟子,我叫君問雪。我是因為受傷才暫借寶地休息,我沒有惡意的……你別殺我……我師父很厲害的……”
一聽到十方劍宗,厲雲疏威脅的眼神不禁泛起一絲溫柔,立馬聯想到尹千秋。
他又問道:“你幾歲?”
君問雪眼神飄忽不定,從頭到尾不敢看一下厲雲疏的眼睛,小聲道:“六……六歲。”
失血過多的厲雲疏真是站不住了,一下跪倒在君問雪身邊。可他對小東西身上穿的衣服很感興趣,一把抓住那大紅的裙擺,看得有些癡迷。
這種衣服名叫喜服,凡人或是修士成婚,新人都會穿上這樣的衣服。
他以前就忍不住想,要是尹千秋也能為他穿上一身大紅的喜服,要他半條命他都願意。
腦袋越來越暈,抓著裙擺的手也忍不住顫抖,緊接著“嘭”的一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躺在一旁的君問雪,被嚇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見欺負人的壞東西暈倒之後,他連忙爬起來就跑。
可他低估了厲雲疏的手勁,裙擺捏在厲雲疏手裏,害得他又摔了一跤。
他坐起來拍拍手上沾的灰塵,抓住壞東西手裏的裙擺往後拖,可是裙擺依然紋絲不動。
君問雪還不泄氣,開始掰壞東西的手指頭,掰開一個之後才發現,壞東西的手被利器傷得血肉模糊,翻卷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看得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人都傷得這麼重,還使勁抓著他的裙擺不放。
君問雪人軟,性子也軟,看壞東西傷成這樣更是心軟得不行,立即跑進洞裏打水,清理傷口,傷藥,一氣嗬成,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六歲孩子會做的事。
完事之後,他還從床上拉了一條棉被下來蓋在壞東西身上,便打算趕緊離開。
等一瘸一拐走到洞口時,才發現天已經黑了,他放在洞口曬太陽的鞋也不知所蹤。
這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幹的。
恰好這時山腳下突然響起兩聲狼嚎,淒厲駭人,他想要離開山洞的想法立即打消。
他轉身看著山洞,自我安慰:“我幫他處理傷口,在他的山洞裏睡一晚不算過分吧?”
這時山腳下又響起一聲狼嚎,嚇得君問雪趕緊往山洞裏走。
夜裏空氣漸冷,君問雪身上的衣服看似繁複卻不保暖,本想拿一件壞東西的衣服禦寒,又怕那人醒來朝他發難,幹脆躲到了角落裏。
那一摞發黃的書就在旁邊,君問雪低頭一看,最上麵擺放著許多發黃的宣紙,其中一頁紙上密密麻麻寫著一個名字,厲雲疏。
最上麵幾張宣紙上,字些得中規中矩,越往後,字寫得越來越好看,也越來越鋒利。
君問雪側頭看了一眼連睡著了都一臉生人勿進的壞東西,都說字如其人,還真是一點都不假。
拿開宣紙之後,第一本書是倒著放的。
君問雪抬手將書擺正,待到看清書名時,臉一下紅到了耳尖,迅速將手拿開。手指在衣服上連擦幾下,仿佛碰到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一般。
那書麵上,赫然寫著四個大字,“春閨秘術”。
偷偷看到了厲雲疏這下流的喜好,君問雪本欲換個地方待著,可轉悠一圈,發現隻有這個角落是最避風的,無奈隻能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