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逢初春,細雨如蠶絲般連綿不絕,雨霧彌漫,路旁的房屋人家都變得疏離了許多。
虞寧掀起帷裳,一雙透亮的杏眼細細觀察著路途,空氣間是清晨雨露的青草甘味,令她頗為心曠神怡。
“阿娘,我好想吐——”說話的人正是虞寧的二哥虞宵,此時的年齡不過大她兩歲,正處齠年。
聞言,坐在虞寧身側的永康侯夫人阮氏立馬從匣子裏掏出一罐酸梅,遞到男孩手中溫聲輕語:“吃一顆含嘴裏提提神,馬上就快到了。”
虞宵抱著酸梅罐子吃了一顆,酸得五官擰成一團,呲牙咧嘴得差點兒沒吐出來。
重返五歲的虞寧看著麵前牙齒參差不齊、但麵如白玉的男孩,想到將來這廝殺敵凱旋,引得京城各家貴女懷春慕戀的情景,如此形成反差,引得她不由得笑出聲。
聽到嗤笑聲的虞宵怒目圓瞪,沒好氣道:“妹妹怎麼還取笑我呢平日裏坐馬車,吃酸梅吃得最多的便是你,下了車還上吐下瀉。”
虞寧瞥了眼男孩,礙於阮氏投來的異樣眼光,她隻好裝作無辜模樣:“寧寧長大了,不暈車了,不想吃酸酸梅了。”
這話一下子挑起了虞宵身為哥哥的勝負欲,他立馬將酸梅罐放回匣子裏,嘴裏的酸梅核也吐到手帕裏攥著。
虞寧似笑非笑。
“你這懷裏抱的砂鍋是什麼呀”變扭的虞宵目光集中於小女孩懷中捆綁好的砂鍋,不由得問起。
“送給世子哥哥的。”虞寧摩挲著質地細膩的砂鍋,語氣軟糯。
似乎是不願多說什麼,閉目假寐。
“奇怪……你這丫頭不是最害怕那病怏怏的瑞王世子嗎……”虞宵小聲嘀咕。
阮氏也甚是覺得奇怪。自大上次高燒退後,虞寧便像轉了性子似的,不再嬌縱胡鬧,反而像是開了智,聰慧了不少,對於烹飪膳食似乎非常感興趣,有事沒事便跑去東廚,還和夥房廚子們混熟了。
就在前幾日,阮氏還聽說,虞寧這小丫頭擅自幫廚炒菜。嚇得全府上下所有人齊聚一堂,看著她有模有樣的炒菜。
後來請大師做法一探究竟,問題倒是查不出分毫,胃口卻被虞寧給吊住了。來府上的每一日,都期待著小丫頭做的新鮮玩意兒。走之前還不忘說:貴千金確實是廚藝奇才啊!
真是怪事。
阮氏輕歎,隻希望自己的小女兒健健康康,身體上別出什麼差錯來。
畢竟從小到大,這丫頭雖然精氣神足,身子骨卻一直孱弱,飯也不願好好吃。
思至此,她便伸手輕撫虞寧額頭細軟的絨毛。
虞寧閉目養神,心髒卻打著鼓地突突跳動,腦內思緒萬千。
任阮氏怎麼想,也應該想不到,如今她雖是五歲孩童,但內核已然是十七歲死於投毒暴斃的冤魂。
與太子新婚當夜,隻因自己是那話本裏的炮灰命,出場不過第一話寥寥幾句就落幕了,連配角都稱不上。
也許是老天看不過去,賜予了她名曰‘美食係統’的神器,平日裏‘係統音’隻有她聽得見。係統告誡她,惟有使用係統投喂美食給生命值高的配角,才能蹭到配角光環,以達到提高自身各類數值,延續壽命。
而配角光環最耀眼的,活的最久的配角,便是這話本裏的反派瑞王世子裴從卿。
虞寧對他的印象極少,隻記得上一世年幼時,她怕極了這個人。
裴從卿從小就是病怏怏的,整個人都陰鬱沉悶,看起來活不長。可誰能想到,他竟扮豬吃老虎,差點兒就奪了太子的皇位,機關算盡最後落得個服毒自盡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