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琪猛地心中一晃,眼皮不受控製跳了跳,握緊拳頭,防備地抬起眼對上男人深邃的黑眸,眸色深不見底,根本猜不透他心裏在想什麼,臉上掛著似有若無地笑意,一言不發,隻緊緊盯著鄒琪,如鷹一般,不放過一絲細節。
床上的女人緩緩垂下眼眸,生怕被看出什麼,思緒飛閃過腦海:難道他想起了什麼?還是說他根本沒醉到足以斷片的程度?
果然,厲辰在鄒琪的臉上發現了細微的波動,她眼神中的不自然和停滯了幾秒的呼吸已經出賣了她。
沙發上的男人氣定神閑,心裏略定,更印證了心中的猜想。
鄒琪疑惑不解,如果他都記得,又何須多此一問?
“是雯姐,你要不信去問她。”鄒琪抬起頭,麵色自然,肯定回答。
厲辰玩味一笑,點頭讚同道:“也是,問問就知道了。”言罷,話鋒一轉,多了幾分追究的語氣,又說:“我也想問問她,好端端的,為什麼要給我一巴掌。”
那記耳光,他原來一直記得他挨了記耳光!腦中的那根弦瞬間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扯繃緊,鄒琪不敢放鬆,怕稍一鬆弛就會被反噬。
敢情他是尋仇來了,要報昨晚那掌摑之仇。
渾身的血液波濤洶湧,直往腦門竄,鄒琪感覺心快跳出了胸口,耳邊嗡嗡作響,再聽不見任何聲音,眉眼愈發閃爍不安,平時的尖牙利嘴,如今一時之間竟想不出應對之語。
艱難幹澀吞了口唾沫,用盡全身的神經,盡量化解僵直的身體和凝固的表情,努力平複心情,寬解自己道:你要是安分守己,不動手動腳想占老娘便宜,何至於挨老娘一掌?就記得自己挨打,怎麼不記得那畜生行徑,如此不知悔改!
不知何時,厲辰已然起身,邁著大長腿走來了床邊,鄒琪這才頓覺,一下子反應過來,想要往床的另一邊挪,以保持距離。
可厲辰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兩條腿一前一後輕鬆一抬就上了床,眼瞧著這個男人越發逼近,鄒琪被嚇得恨不得拔腿就跑。
女子的閨床哪容得其他男子輕踏,前世做淑妃的時候,也隻跟皇帝同床共枕過,今世成了厲家少奶奶,雖說時間不長,不過兩月而已,可這兩個月來,自己也是恪守本分規行矩步,如今這麼一具散發著男性荷爾蒙的雄性身體,驟然上床一步步向自己靠近,眼中還充滿著不知名的火光,活像頭衣冠禽獸,就算厲辰是自己名義上和事實上的丈夫,鄒琪仍舊不適應,心裏覺得硌得慌。
慌慌忙忙地就掀開被子,想跳下床躲開,可不料厲辰比她快上一步,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細弱的手腕,再稍稍用力一扯,鄒琪一個沒防備,雙腳還未沾地,輕靈柔弱的身體如同一根羽毛被拉回到原位,被迫和厲辰麵對麵。
“想逃?心虛了?怕我報複你啊?”言語中有股調笑的意味,說出來的話倒是毫不避諱簡單明了,厲辰一眼就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抬手捏住她削弱的下巴,俊美的臉龐貼了上去,鄒琪甚至感覺到他說話間噴灑的溫熱氣息,這樣的姿勢,這樣近的距離,太曖昧了!就像雄獅在麵對逃不出手掌心的小鹿時,總舍不得立刻插吃入腹,必要挑逗戲弄把玩夠了,再一口扼住喉嚨,一點點吮吸小鹿脖頸動脈的新鮮血液,細細品味來之不易的腥甜血液,因為這樣才夠刺激夠有趣。
鄒琪又羞又惱,靈動嫵媚的小臉此刻扭曲地皺在一起,她一點也不喜歡他的觸碰,用力轉過頭晃晃,嫌惡地想要把下巴從他的寬大的手中抽離,還不死心地用另一隻手去掰厲辰的手指,企圖一根根瓦解,從他如鐵鎖般的禁錮中脫離。
此番舉動,正巧又被厲辰抓住另一隻手,鄒琪也知道自己那跟雞爪子似的雙手難敵厲辰那健碩厚實的雙拳,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小手被生拉硬拽,不情願地被厲辰放到了他的右側臉頰上,就是他昨晚被打的那半張臉。
醉酒記憶中的那股幽深的香味再次被吸入鼻腔,這是獨屬於她的味道,冰涼的指尖所帶來的柔軟觸感也一如昨晚般,如山間清露似的清甜,令人心頭浮動,朦朧中那雙清麗的眸子此時正像頭小母狼一般竄著憤恨的火苗。
“怎麼手這樣涼?”厲辰一點都不怕她,反而喜歡她這樣生靈活現的樣子,將她的手死死放在臉上,不容她抵抗,聽似關心實則逗趣地問道。
不就打了你一個巴掌嘛,戲這麼多,要實在咽不下這口虧,大不了,老娘給你打回來便是,至於這麼吊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