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從病房中的窗戶處射入,薄薄的光暈照在病床上的女子的身上,一切都安靜得透明。
不多時,一串腳步聲打破了房內的死寂。隻見一名男子快速走到女子的身邊,眼神繾綣溫暖。
“三年了哦,貓兒,你還沒睡夠麼?真是隻小懶貓。”男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大掌像往日一般包緊了女子的手,口中也喃喃。
不消想,此時出現在病房中的人便是秦曄希。而他每天重複此刻的動作,已有三年。
三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他對她,從不曾放棄過。
既然在內心深處許諾自己一定把心中最溫暖柔軟的位置留給她,那麼,他便絕不會食言。
有時候,秦曄希也會想——自己怎麼就那麼死心眼?為何要苦苦等著一個可能再也無法醒來的人?
三年的時間在別人眼裏或許隻是幾度春,幾度秋。可對於他而言,沒有貓兒在身邊的日子,他的生命便是——一片黑暗。
後來,他也想清楚了。
其實哪有為什麼,不過是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叫他愛上了,然後,他便不能答應放手,哪怕這個人此時此刻還躺在病床上,毫無生機!
秦曄希眼前所處的這間病房是他特地讓人裝修的,房內的床牆全塗成了淺綠色,就連燈也換成了顏色是橘黃色的燈盞。
現在的每一天,他在家裏一起床處理好手頭事物後就會來這裏陪床上的貓兒兩個小時,然後才是去上班。一年前他正式接手了秦氏,如今,他的父親在公司裏已無說話權,他才是公司裏當之無愧的領導者。
三年之前,王勝連被判獲罪無期徒刑,然而,僅僅如此卻著實無法消除秦曄希內心的恨意。他恨這個男人,因為他,貓兒至今未醒。而貓兒的朋友,那個叫婉秋的女孩子,腹部中槍,已近八個月大的孩子一夕命隕。
確實,陳婉秋的情況比起至今未醒的曉諾同學也是好不到哪去的。當時她中槍的部位是腹部,她倒是搶救過來了,隻是她的孩子卻沒能逃過此劫。而醫院甚至說道,她今後要再次受孕,怕是機會渺茫了。
不能生育,這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意味著什麼,對一個已婚的女子來說意味著什麼,對一個剛剛失去親生孩子的母親來說意味著什麼?這裏麵的種種,怕是當事人才是最為辛酸的。
陳婉秋不同於曉諾同學,不能生育對於她一脈單傳的夫家而言無異於天打雷劈。而陳婉秋的丈夫,迫於自己母親的施壓,最後和陳婉秋協商離婚了。
離婚?嗬嗬,這要是在陳婉秋和她丈夫處於熱戀階段的時候,她一定想不到她是四人幫中最早結婚的一個,也會成為唯一一個離婚的。
隻是,已發生的事情,再多提又有什麼意義呢?
今早陳婉秋也特地過來看了曉諾同學。而她來時,秦曄希還未曾離開。
“你現在好嗎?”察覺到身邊的來人,秦曄希抬頭,禮貌性地問候道。
“工作踏實,上司也不歧視我這個中國人,家裏也還是那樣。我想,我這輩子也許就這麼過了。”陳婉秋笑,而今的她,更多了一份成熟女人的韻味,也多了一份滄桑。愛人在她最需要的時候離她遠去,現在看起來,她倒是不太在意了。
時間能讓傷口慢慢愈合,現在的陳婉秋大概就是這樣的情況吧!命運當真是奇妙,她如今情況也許正應了她當初的話,她就該是個不婚的貨吧!
以前想著不要結婚自己一個人就好,可後來,為什麼要遇上那個人呢?他愛她,卻仍逃不過孩子的羈絆。
秦曄希對她的答案也不在意,“有沒想過再結婚?”
“你瞧你說的,我這樣的人還會有人要嗎?”自嘲一笑,陳婉秋突然覺得自己今天來得好像不是時候。
“起碼你還醒著,可是,貓兒卻還有沒要醒來的預兆。我願意陪著她,希望你能找到一個願意陪你走下去的人。”言罷,在曉諾同學額上一吻,秦曄希不好意思道:“我先去公司了,你待會離開時記得關門。”
“嗯……”略一點頭,陳婉秋也不再說話了。
秦曄希走後,室內一直很安靜。看著曉諾同學那恬靜安詳的睡顏,陳婉秋的眼眶突然有些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