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郎昱林的表情五彩紛呈。

“好的,我會替你轉告他。”

“別呀,我開玩笑的,”高櫟見他是這個反應,不得不強調,“我真的是開玩笑的。”

郎昱林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沒關係,”他欣賞了一會兒高櫟麵紅耳赤的樣子,“我們老板確實很帥。”

高櫟:“……哦。”

郎昱林:“你眼光不錯。”

高櫟:“……我還沒見過他呢。”

郎昱林突然笑了起來,雖然他及時用手擋住了,但顫抖的肩膀暴露了他。

高櫟:“……”

戳中了他笑點的當事人欲言又止。

郎昱林掐著點笑了一分鍾,隨後清清嗓子,裝作無事發生。

他自認為不動聲色地轉移著話題,問高櫟:“一會兒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玉先生,你也喝了酒。”高櫟提醒他。

“沒事,代駕可以順路送送你。”

一個小時後,高櫟被送到裕景華園的小區門口。

這裏雖然安靜而破舊,卻好像真的成了一個歸屬。

高櫟和郎昱林告別後,可能是受酒精的影響,腳步都是飄起來的。走了才一半,他發現忘了帶鑰匙,急忙往回跑。

好在郎昱林的車還停在那裏,車主本人就靠在車門上,嘴裏嚼著什麼,抬頭望著無垠的天空。路燈下,他的側臉看起來更顯得英俊。好色是人的天性,更何況這一幕美得像電視劇的宣傳海報,高櫟不可能管得住自己的眼睛,於是放慢了腳步,邊走邊看得出了神。

然後那張帥臉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泡泡。

泡泡“啪”的一下又碎了,糊了帥哥一臉。

——居然是在吃泡泡糖。

倒不是說泡泡糖有什麼,而是這個東西和玉先生平時的形象太不搭了,導致高櫟一時分不清剛剛是不是錯覺,愣在了原地。

郎昱林這時也剛好回頭,正好看見他,兩人一起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郎昱林默默地把泡泡糖吐在了畫了藍莓的包裝紙裏麵,疊成了一個小方塊。

還挺有環保意識。

郎昱林:“我以為你還要一會兒的。”

高櫟說:“我的鑰匙忘在車上了……”

郎昱林攤開手心,把丁零當啷響的一串鑰匙送到高櫟眼前。

高櫟拿了過來,小聲說了句謝謝。

郎昱林正要說話,高櫟忽然一偏頭,發出了“噗嗤”一聲。

“不好意思,”高櫟還有點止不住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沒忍住。”

郎昱林:“…………”

為什麼他總是會被這個人碰見這種事!難道真的要他動手滅口嗎!

最後他無力地解釋道:“有時候嚼這個能解壓。”

高櫟笑著給他台階下:“看起來挺青春的,像大學生。”

代駕在車裏滴滴兩聲,開窗問:“老總,人等到了,還走嗎?”

郎昱林順著杆子回了車裏,和他現在最不想看見的人說拜拜。

從後視鏡裏,他看見高櫟還站在原地,似乎在目送他離去。

高櫟發了好一會兒呆。他近來總是很容易發呆。

直到幾隻穿了花褲衩的蚊子在他腿上開自助餐,他才想起來回家的事情,繼而想起來他忘了告訴玉先生,這周末在爛尾樓有業主們的集會。

不過玉先生說他沒時間打官司,大概率也不會參與集會了。

他轉身回家。杜奶奶正站在樓梯口刷牙,看見他的樣子,問他是不是碰到什麼好事了,今天看起來很輕鬆。

高櫟摸了摸臉,問有這麼明顯嗎。

杜奶奶一揮手。“高興點好,後生不要愁眉苦臉,做人嘛,最重要的是開心!”

她老人家絕對是把這句至理名言實現得最徹底的一位,入住爛尾樓快一周了,不僅和隔壁街安置小區的老太太們成了廣場舞至交,還紅光滿麵,吃嘛嘛香。

據說安置小區還有個老頭知悉她喪偶,打算和她搭夥過日子,她甩出自己在爛尾樓裏的幸福生活,老頭連夜逃走。她在老姐妹們的麵前,抱著懷對老頭家的方向“hetui”兩聲。“哼,男人!”

其風度及態度,堪稱人生導師,希望未來有眼界的作者朋友,能為她寫本勵誌人生。

高櫟第二天下午繼續請假,打算去另兩家公司麵試。

雖然華胥那邊說了很認可他的履曆,但甲方的事,變數一向很多。高櫟沒有蠢到真就一門心思回家等通知。

這次請假,部長的臉上顯然有點情緒了,不太樂意的樣子。

高櫟什麼也沒說,就擺著一張誠懇的臉在他麵前坐著,大有不批假就不走的意思。

他是馬上就要拿著東西滾蛋的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部長理虧在先,也不能對他說什麼重話,隻好抬手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