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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昱林為什麼要對這件事這麼上心?
至少有一點,高櫟可以肯定,他絕對沒有買裕景華園的房子。一來是沒有必要,二來是他一直對業主們的聚會避而遠之,並且從來不正麵回應“給出房產證明以及在維權書上簽字”的這一訴求。
在確定郎昱林的真實身份前,高櫟甚至有過一點點懷疑,郎昱林是不是就是開發商的其中一員。
現在看來不是的。
抓胡明星的那件事,還能說是因為胡明星騙了他家人的感情和錢,他順便幫到了高櫟。
那這次專門找記者呢?郎昱林為什麼要這麼幫他?
萬一他是對你有意思呢。
羅玥說過的那些話還回蕩在他耳邊,他自己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
經過今天晚上的事情後,那個可能性更是在他心裏冒出了頭。
但他不敢相信。
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髒就蜷縮了起來,有點怕郎昱林真的給出那樣的答複。
一分鍾。
兩分鍾。
五分鍾過去了,郎昱林還是沒有回答。
郎昱林陷入了漫長的思考。
他慶幸高櫟不是當麵問出這句話來,不然就很容易尷尬了。
說實話,他一開始很沒有把高櫟當回事的。長得還可以,是個冤大頭,有一點香豔的小秘密,但僅限於此,沒有特別吸引他。
非要說有什麼感覺的話,無非就是同情。
能順手幫他一下的,就幫一下,畢竟高櫟也救過他。
他真的就是這麼想的。
但現在還能用“同情”二字來解釋嗎?
他明白肯定不是,但他不能立刻承認。
那樣會把高櫟嚇跑。
再早個五六年,更年輕一些的時候,他一定不會喜歡高櫟。高櫟自己也說了,他曾經被人說過無趣。
一個人心思很浮躁的時候,很難去慢慢感受另一個人的內在,即便是同床共枕。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遇到了一個完全不浮躁的人,善良頑強,意誌堅定,而且樂觀又靈動。他就像含羞草,偶爾逗弄一下,就“啪”地收緊葉片,把一切拒之門外。
這怪讓人心急的,他得讓這片葉子習慣他,就像習慣露水和空氣。
他幹脆先洗了個澡,想想該怎麼編,然後光明正大地給高櫟回消息。
玉先生:不好意思,剛剛泡澡去了。
高櫟:哦哦。
玉先生:我和你們這個樓盤的開發商不對付。
高櫟:……是這樣嗎?
玉先生:是的,有人問我要不要收一個樓盤,我過去看了以後,發現是那個人的,所以就沒要。
高櫟:“……”
好像說得通。
玉先生:幫了你的忙,讓那個家夥吃癟,對我來說也是好事。
這個說法很崩玉先生的人設——雖然他早就不存在什麼人設了——但出乎意料很合理。
高櫟一下成了小醜,他為自己那些荒誕的想法害臊。
是啊,郎昱林怎麼會看得上他呢。
今天晚上那件事,他一定也隻是覺得逗他這個所謂的老實人,覺得看他的反應好玩而已。
他一邊覺得心裏的大石頭放下了,另一方麵,又感到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人可真是複雜啊。
玉先生:所以,你們可別放棄。打官司是很難,但不是說完全不能成功。如果你們覺得現在請的律師不夠靠譜,也能來找我支援。
高櫟:不了不了……
玉先生:還能少收點錢。
高櫟:………我們考慮一下。
玉先生:但是記住別耽誤工作。
高櫟:不會的。
玉先生:加油,高主管,我還等著你哪天當上財務總監,做我的左膀右臂呢。
看完最後一句話,高櫟好不容易下去的那點酒勁,好像又回來了,燒得他臉紅。
財務總監……他哪是那種命啊。
喝酒誤事,晚上躁得睡不著,第二天六個鬧鍾都叫不醒他。模模糊糊中,他腫著一張臉,兩隻眼睛好像還是紅的。
透過牆上貼的半身鏡,他看見了自己現在的尊容,險些以為是哪裏來的妖怪。
他昨晚到底是喝了多少呀?
杜奶奶拿了個雞蛋給他,他張嘴要吃,被杜奶奶拍了一下手:“不是給你吃的!用來滾滾你的臉!”
他嘿嘿笑了一下。“有用嗎這個?”
“你就拿著吧,”杜奶奶說,“要能吃的雞蛋,鍋裏還有。”
杜奶奶的廚房設備越來越齊全了,給屋子裏添了些生活氣息。
高櫟拿上雞蛋,一個按在臉上,一個叼在嘴裏,正打算出去上班,被杜奶奶喊住:“你幹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