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3)

林楠當天便將李資要同他們一同上路的消息送到了賈府,出乎意料的,第二日賈府來,卻說賈璉騎馬時扭了腳,不能送林楠回鄉了,也沒有說另派他的話。♀

林楠料想其中必有緣故,卻也懶得多問,隻問了幾句賈璉的傷勢便罷,倒是來送信的管事,還另外帶來了幾個“小道消息”。

最近王夫舊疾複發了一次,大姑娘元春心急如焚,向老太太懇請去山裏的庵堂出家,為母親消災解難。雖大姑娘孝心可嘉,可是這樣的事,家裏如何肯允,一家子輪流上陣,好說歹說的勸。可是大姑娘卻鐵了心,任誰勸也沒用,把自己關房裏,不吃不喝,連頭發都鉸了一束下來……

因最近府裏許多不順,史夫小產、王夫舊病複發、大姑娘鬧著出家、秦可卿病的一日重過一日等等原因,老太太特意請了馬仙姑過來,聽了她的話,為了行些善事,也為了添些喜氣,準備將一些個年紀差不多的丫頭許。不論是哪個房裏的,隻要兩廂情願,求到老太太頭上,老太太沒有不準的,還賞豐厚的嫁妝。這幾天府裏熱鬧的緊,老太太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聽說連司棋這樣的大丫頭都被求了去……

昨兒晚上,二老爺又好生發作了寶玉一次,似乎是因為寶玉一連逃了許多日的學的緣故。二老爺動了真怒,上了家法,令“朝死裏打”,寶玉被打的體無完膚,直接暈了過去,賈母哭天抹淚,卻也沒說賈政打的不對,隻說他“下手不知輕重”雲雲……

元春被“孝心可嘉”,襲等被“兩廂情願”,連林楠並未提及的寶玉,都被打了板子,賈府這次做事兒,倒是又快又漂亮,林楠知道其中少不了王熙鳳的關係,也記她幾分好。

不過司棋這個名字好生熟悉,林楠卻一時沒什麼印象,當下問道:“那個叫司棋的,卻不知被哪位管事看中了?”記得寶玉的丫頭裏似乎沒有個叫司棋的,這裏麵應該沒她什麼事兒才對。

“都不是,”來笑答道:“是司棋的一個表哥,打小和司棋一塊兒長大的。聽說早就中意司棋,卻因她是賈府的,並不敢妄想。現下老太太賜恩,並不隻限府裏的下,外麵有正經家來聘也是可以的,便厚著臉皮來求一求。老太太問了司棋的意思,就允了。”

林楠失笑,這個管事應該並不清楚這裏麵的緣故,老太太讓他說什麼便說什麼,關於司棋的事兒,應該屬於他的自由發揮,倒讓自己想多了。

同時也記起了是什麼時候聽過這個名字:當初單琪吐槽紅樓的時候,曾說過,紅樓夢裏麵倒是有那麼幾對一心一意又有承擔的癡心,可惜卻都沒什麼好下場。她舉的例子裏麵,便有司棋一個,似乎是司棋和她表哥原是一對兒,司棋被攆出賈府以後,她娘恨她表哥連累司棋,便說了氣話,說“偏不給他”,司棋一時糊塗就撞了牆。她表哥回來,替她斂了屍身,也不啼哭,把帶的小刀往脖子裏一抹,便跟著去了。單琪說話的時候,眼圈都發紅了,林楠卻從未有過被電視小說什麼的看哭的時候,是以單琪他身上全然找不到共鳴,還白白生了一回氣。

不想這次竟陰差陽錯的成全了這對苦命鴛鴦,也算是壞事變好事了,打發了賈府的之後,林楠便喚了紫鵑過來,說起此事,道:“既然聽聞喜事,也算是沾了喜氣,回頭去賬上領二十兩銀子送去,算是替姑娘賞的。”

紫鵑卻直呼“阿彌陀佛”:“司棋總算是修成正果了。”

林楠訝然道:“知道他們的事兒?”

紫鵑笑道:“這種事原不該說,但是既然已經成了,告訴大爺也無妨。他們兩個,素日就有些情分,便見過司棋偷偷給她表哥做鞋襪,隻是假作不知罷了。不光知道,鴛鴦姐姐也知道。想著,這事兒能成,八成裏麵也有鴛鴦姐姐的緣故。她老太太麵前說的上話,借著恩典來遮掩襲他們的事兒,說不準就是鴛鴦姐姐出的主意。”

林楠道:“那鴛鴦倒是個有情有義、又能拿主意的,若不是老太太離不開,定要將她要了來,和一同跟著姑娘,也能放心許多。”這話倒不是虛的,鴛鴦品性好,且常年跟著賈母,見識也不錯,黛玉身邊能有這麼一個,路也好走許多。

紫鵑眼睛亮了亮,並不多話,行禮退下。回到黛玉的院子,先向黛玉細細稟了此事,便帶著黛玉賞賜、她自己備的禮,以及雪雁幾個同司棋相識丫頭托她帶的東西,去了賈府。

到了迎春的院子,巧的是鴛鴦也,紫鵑同司棋道了賀,便找了借口同鴛鴦一起去她院子坐坐,將林楠的話悄悄說了,歎道:“不是去了那邊偏幫他們說話,實是林府的家風不同,待下寬容不說,做爺的從不會動丫頭,嫁管事還是外聘或跟著姑娘當陪房,都能自己拿主意,主子下都沒那麼多醃臢事兒。”

見鴛鴦低頭不語。

紫鵑又道:“別怪說話難聽,不說老太太上了年紀,便是自己,過兩年也大了,又是個性子烈的……總要為自己打算一二。們家姑娘的品性也知道,旁待她一分好兒,她必要還十分,過去,或許比不得現風光,但是日子卻要舒心的多。”

鴛鴦原不是目光短淺的,又怎會沒想過這些,別看現不少巴結著她,若是離了老太太身邊,又或者老太太去了,她的下場未必比這次隨手配了小子的襲她們強,可憐那幾個,到現都還瞞骨裏……歎道:“一個丫頭,有什麼風光不風光的,知道是好心,隻是表少爺不過隨口那麼一說,且老太太那兒……”

紫鵑笑道:“鴛鴦姐姐不知道,們家大爺向來不說空話,他既開了口,必是有意讓來探探的心意。知道放心不下老太太,但是隻要點頭,們家大爺必然有兩全其美的法子——老太太可是大爺的親外祖母呢,大爺怎會勉強老太太?”

鴛鴦咬牙,起身對紫鵑福了福。♀

做丫頭的原就身不由己,能掙一把便掙一把,哪有那麼多矯情的餘地?何況黛玉的品性,林楠的本事,她都是萬分相信的。

紫鵑忙起身,不肯受她的禮,見她要將手上的鐲子卸下來,忙按住,笑道:“若要謝,不妨等事兒成了再說,那時一個鐲子可不夠。”

鴛鴦從櫃子裏取了一方精致的帕子出來,道:“煩替交給林姑娘,說是奴婢孝敬她的。”

紫鵑慎重接了,起身回府。

鴛鴦雖料到林楠必定有法子,卻不想來的這般快,第二日,賈母便招了她去,說了此事。

見鴛鴦神色忡楞,賈母隻當她不願,執了她的手,歎道:“到七十古來稀,已經是快八十的了,誰知道還有幾日可活?身邊就這麼一個可心的丫頭,怎麼能不替打算打算?玉兒日後的福氣大著呢,又念舊情,她能看重,是的福氣。有她照看,放心,有侍候她,也放心……的賣身契,已經送去了林家,玉兒現回了江南,這些日子,還身邊幫襯著,等她回來,便去給她磕頭……”

鴛鴦直到出來的時候,都有些神色恍惚,林家的船,一早上就走了,她還當她的事兒起碼要等林楠回京之後才會被提及,誰知道就這麼一晚上竟就成了。

卻不知這個時候,賈府正為惹怒林楠的事兒想方設法的彌補,莫說是一個丫頭,便是十個也送的歡歡喜喜,是以根本不需林楠去算計什麼,隻黛玉一封書信,這事兒便定了。至於賈母,的確有幾分舍不,但是怎麼說鴛鴦也就是個丫頭,她身邊,一茬一茬的多了去了,有時候不得已連嫡親的孫女都得犧牲,何況她還是給鴛鴦找了個好出路?

且黛玉此刻身份不同以往,結交的既富且貴,鴛鴦又同賈母感情深厚,她跟了黛玉,對賈府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這樣皆大歡喜的事兒,賈母豈有不應的?

這邊鴛鴦正既歡喜又失落更忐忑的時候,林楠正船上吐得天昏地暗。

他按照林成囫圇整理的防暈船法門:上船前兩日,吃飽睡好,不喝酒不抽煙,上船前吃到半飽等等要求,嚴格執行,可還是免不了上船之後頭暈、臉白、冒冷汗的症狀依次出現,最後將上船前填到半飽的胃徹底清空……

傳說中各種靈驗無比的偏方,到了他身上,愣是沒有半點作用。

太醫原本對林楠很不以為然:“區區一個暈船這般小題大做,果然是打小兒嬌慣太過的世家子……”

一天之後,還是對他不以為然:“暈船暈成這樣還非得坐船,這些世家子啊,就愛沒事找事……”

林楠卻是發了狠勁了:還就不信了……暈船暈車這種事兒,坐的多了就能好。次次都換車,難倒一輩子都躲著船走不成?

房間要艙尾通風的地方,不能看書、不能寫字、不能下棋,總之要低頭的事情統統不能做,沒事最好閉著眼睛躺床上,偶爾出來透氣,一定要岸上給自己找一個目標盯著,沒事橘子皮噴噴臉、含幾片薑做零食,各種藥湯做正餐……林楠很嚴格的要求自己,可惜收效甚微。

當各種手段都沒見效果之後,李資的示意下,船不再一味求穩,而是開始日夜兼程,用最快速度行駛,而林楠的藥,則由防暈,轉向了安神……

同修園子一樣,李資依舊延續他事必躬親的作風,隻是常常處於頭暈眼花狀態的林楠,根本就沒心思注意,李資給他撫背、揉捏穴位、喂水等等的動作有些過於曖昧親昵。

是以從李資單方麵來說,二關係大有進展,但是從林楠的角度來看——好吧,其實也是大有進展的,隻是方向上,略有不同罷了。

十多日後,林家的船終於到達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