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3)

`p`**wxc`p``p`**wxc`p`既無黛玉同行,林楠自也不必再坐船受罪,第三日清晨便上車啟辰回京。♀

與去年上京時一樣,他雖坐車,行李卻都在船上,連那幾個貼身丫頭也嫌帶著麻煩,讓她們隨船而行,自己隻帶了林全並幾個小廝長隨輕車上路。

輕車快馬,一路走的雖快,卻不急。林楠白日在馬車上看看書,睡睡覺,晚上在客棧安頓後,先寫上一篇習作,再練練字,便已是三更,正好入眠。

這般走了十來日,便已臨近京城,林楠睡的正香,突然被馬車急停驚醒,惺忪問道:“外麵出了什麼事兒?”

守在車外的長隨答道:“前麵有輛馬車翻了,阻住了去路,全哥兒已經去處理了。”

林楠唔了一聲,並未放在心上,閉上眼接著睡,誰知過了片刻林全上車,神色古怪:“大爺,前麵竟是熟人呢!”

“嗯?”

林全道:“是鹽商黃家的馬車,也不知為什麼,就他家四姑娘帶著個小丫頭和一個老仆上路,小的過去時被那老仆認了出來,這才知道他們的身份。小的去看過馬車,主軸斷了,便是扶正也趕不成路了。”

黃家?

林楠起身,掀開窗簾,便見道路正中一輛馬車側翻,將原就不寬的路占了大半,車底正對著這邊,向上的一個車輪尤自緩緩旋轉著,車軸的斷口清晰可見。

馬車旁,形容俊俏的小丫頭攙扶著一個身段嬌小、麵帶輕紗的少女,正殷切望著這邊,一邊牽著馬的老仆正向他的長隨比手畫腳的解釋著什麼。

林楠放簾子,道:“讓人將車抬到一邊,我們繼續趕路。”

林全微微一愣,到底沒多話,下車吩咐人做事。

他雖有些意外,但是對林楠的安排並無異議:需知他們行禮都放在船上,一路又按時打尖吃飯,並沒有多少東西要帶,是以此行隻準備了林楠坐的一輛馬車,若要帶了這主仆三個上路,勢必就要委屈他家主子讓出馬車——憑什麼啊?

林楠帶的從人不多,但是包括林全和車夫在內,每個都是身強體壯,甚至還練了幾手工夫的,幾人一起動手,輕輕鬆鬆便將翻倒馬車抬到路邊,二話不說,上馬護著林楠的馬車離去。

道旁,少女看一眾人馬絕塵而去,隻氣的渾身發抖:莫說下車相見,竟連隔著簾子說句話都不曾,就這麼不顧而去……他怎麼敢?等她,等她……

雖隔著帷幕看不清她的臉色,但攙扶著她的小丫頭卻從那劇烈顫抖的麵紗和手裏攥的變了形的帕子看出她家主子的心情極度糟糕,於是低下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成了主子的出氣筒,然而下一刻,她家主子發出的聲音卻是委屈柔弱的,惶惶無主:“秦叔,我們可怎麼辦……”

……

出了三人的視線,林楠一掀簾子:“林全上來。”

林全應了一聲,下馬,上車:“大爺。”

林楠道:“等再走遠些,派人繞回去看看。”

林全一愣,繼而醒悟:“您是說黃家四姑娘?”

林楠淡淡道:“馬車最結實的就是主軸,照說便是馬車散架,主軸也不會有事,哪有車好好的,唯獨斷了主軸的道理?且那車軸斷口尤新,可見也不是往日留下的隱患。”

留下這樣大的破綻,想必一是無心,二是無法:馬車遇上顛簸出點岔子原是常事,是以但凡趕遠路,稍有經驗的車夫都會帶上簡單的工具和幾件替換的小部件,錯非是斷了主軸,林楠隨便留個人替他們修修就成,萬萬達不到他們想要的結果。

且若他記得不錯,這位黃家的四姑娘旖夢小姐,應該就是李旭在揚州“邂逅”過的女子,這樣奇貨可居的女兒,黃家的小老兒將她當菩薩似得供起來還來不及,豈會隻讓她帶著兩個仆人上路?這事兒,還是少站為妙。

林全聞言大怒,道:“原來竟心懷不軌,大爺放心,小的親自過去,定會將他們逮個正著!”

林楠搖頭道:“逮他做什麼?我讓你派人去,是怕萬一我猜錯了,她們又遇上歹人,豈不是平白造孽?你派人悄悄過去,若是半個時辰還沒有人去接,便就近雇輛車給她——且莫親自出麵。♀”

到底也算是李旭的女人,且關係著他爹某些隱秘的布局,總不能讓她當真出事。

……

晚間住在臨近京城的小鎮,天色已暗,林全提了食盒上樓,嚶嚶的哽咽低泣聲入耳,柔弱淒切,聽得人心中惻然,但林全卻隻覺得厭煩無比,冷哼一聲,轉身進了林楠的房間。

林楠剛沐浴出來,正用帕子擦頭發,林全忙上前接手,又取了件外衣給他披上。

將頭發擦到半幹,林全一麵擺放碗碟,一麵道:“大爺下次出門還是帶上哪位姑娘的好,否則遇到鄉野之地,想尋個細致點的吃食都難。”

林楠看了他一眼,笑道:“怎麼?我還沒說什麼,你倒先受不住了?”

林全撓頭道:“小的是孤兒,進府之前,就沒填飽過幾次肚子,連用一把米糠煮的野菜也不敢敞開了吃,什麼苦沒受過?小的這不是心疼大爺您嗎?”

林楠搖頭失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他,又比誰精貴些不成?

洗了手,就著魚湯吃了大半碗飯,又用白水漱了口,林全侍候他收拾停當,才努努嘴道:“大爺方才可聽到了?”

林楠嗯了一聲。

原就是哭給他聽的,他要聽不到才怪了。

林全道:“先前小的半路派人回去盯著,果然那黃家主仆在路上不過等了一盞茶的功夫,便有馬車過去將他們接走了。這會兒又故意住到我們附近,哭哭啼啼的讓人好不厭煩,大爺,要不小的命人將她們攆走?”

林楠搖頭道:“她們就等著你去理一下呢,何苦給自己找麻煩?”

見林楠已然拿了筆墨出來準備練字,林全知道主子的脾氣,隻得收拾東西走人,道:“小的就在隔壁候著,大爺有事叫一聲便成。”

房間裏隻剩了林楠一個,關了門,外麵的哭聲就隻偶爾傳進來一絲半絮,卻越發的勾人心魄,幸好若論心靜,這世上少有比的上林楠的人,就著燭火練字,並未受多大影響。

過了不到一刻鍾,外麵忽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接著,隔了兩間的房門被人敲的震天響,男人洪亮粗豪的嗓子帶著明顯的醉意:“裏麵的小、小娘子,哭得、哭得這般傷心,是死了爹還、還是死了相公啊?可憐見的,心疼死哥哥了……快別哭了,開門出來,哥哥疼你……”

“是啊,小娘子,快開開門,咱們趙哥可是最能疼人的,保準讓你快活的將你那短命的相公忘得一幹二淨……”

接著是一陣陣哄笑。

哭聲早在敲門聲響起時便停了,此刻更是半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好在那幾個醉漢也不敢當真胡來,在門口說了一陣醉話,便被人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