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眉眼帶笑,“我的傷勢已大愈,過些日子我便要下山了,安,你可願與我一同下山?”
段清身體不受控製,歡快地撲到裴琰的懷裏,臉埋在他的胸口處,撒嬌地蹭了蹭。她明顯感覺到裴琰的身體僵硬了半分,但隨即他便展開雙臂擁住了段清。
動作說不上流暢自然,甚至有些僵硬。並且兩人的身體突然僵住,保持著相擁的姿勢,一動不動。
麵對這一詭異的情況,段清呼叫了1748,可是好幾次都沒有任何回應。
段清有些心慌,這一切都太詭異了。
段清試著掙紮了一下,不僅徒勞無功,並且神魂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針紮過一般,牽動了她之前還未痊愈的傷,疼得她眼前一黑。
在她快要暈過去的時候,聽到了裴琰擔憂的呼喚,“師父,師父……”
段清意識有些模糊,她恍惚看到一個白色的球在她麵前跳來跳去,並且從球裏發出了裴琰的聲音。
“師父,我們現在被困在幻陣中,你本就有傷,切莫強衝幻境,否則傷及神魂就糟了。”
段清本身對陣法一竅不通,原主也隻是一心研習劍道,並未對其他事情上心,因此她更加迷茫了,隻能問道:“那現在該怎麼辦?”
裴琰答道:“這幻陣是由陣主的執念交織而成,無破陣之眼,隻能按照陣主的期願走完她的執念,自然便可出去了。”
“也就是說,用我們的身體,走完幻陣主人的執念?”
“可以這麼理解。”
裴琰的聲音越來越小,那白球胡亂跳動著,“啪”的一聲就跳到了段清的臉上,突如其來的打臉並未讓段清有任何的不適,相反的,她的靈台漸漸清明,而她臉上的白球也逐漸變得透明。
在白球消失的一刹那,段清的靈台處多了一個毛絨絨的小雪球。
段清一驚,傻白甜?!
正當段清疑惑不解時,那個小雪球張了張嘴,裴琰的聲音再度響起,隻是斷斷續續的,努力聽大抵能聽出來一些。
“師父,不必擔心,這隻霧獸能緩清您的神魂之傷……您……”
等段清再睜眼時,她老老實實的就著既定的劇本走下去。
她現在就是安。
而裴琰,就是安所愛慕的齊慕。
安在齊慕的懷中仰頭,笑嘻嘻地說著:“阿慕在哪兒,我在哪兒!”許是由於太過高興了,安的頭頂上突然長出了兩隻毛茸茸的白耳朵。
齊慕低頭吻了吻她的耳朵,溫柔至極的說道:“傻姑娘。”
安羞紅了臉,不服氣地反駁:“我才不傻!我有天底下最好的阿慕!”
齊慕聽了之後哈哈大笑,摸著安的小腦袋誇獎道:“沒錯,我們的安安呀是天底下最聰明的小天狗!”
安非人,而是守護西氓山的靈獸,天狗。
天狗生性良善,剛化成人形的她,偶然間救下了因來山中采藥而意外受傷的齊慕。
很俗氣的相遇,如同話本子裏妖精和人類那般,在妖精貼心的照顧下,兩人慢慢互生情愫,過上了神仙眷侶一般的生活。
天狗族的山洞裏,安依趴在一個老婦人的膝頭,撒著嬌說道:“阿姆,我找到了你說的良人。”
白發蒼蒼的老人慈愛地撫摸著她的頭發,問道:“哦?我們小安安的良人是誰啊?是你救回來的那個嗎?”
“嘿嘿……”安衝著她的阿姆一陣傻笑,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他說他要娶我。”
老人的手一頓,“娶你?”
“對呀,不過他要下山見過他的阿姆,然後才能娶我。”
老人微微皺眉,眼裏帶著憂慮,“我們一族在他們眼裏可是妖精啊。”
安站起來摟住了老人的脖子,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臉,“阿慕說他不介意的,我們就下山一會會,告訴他的阿姆阿公後,我們便會回西氓山的。”
老人展眉舒顏,鬆了口氣,笑著說道:“小安安這就要嫁人了,阿姆還舍不得啊。”
“我也舍不得阿姆。”
但所有的甜蜜和計劃都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災禍所毀。
西氓山綿延數千裏,各峰鱗次櫛比,間密匝匝的山巒披著翠植,一派生機盎然之景,向來是各類生靈爭先搶住的福澤之地。
不知為何,從山崖下漫上來一股黑氣,悄無聲息地籠罩了整個山峰。
濃厚的黑氣化作屏障,阻隔了山這座峰的所有出路——裏麵的生靈不得出,外麵的也進不去。
唯有那陣陣飄出的血腥味,正無情的告知其他生靈,被困的山峰中,必然是一番人間煉獄的場景。
黑氣蔓延的十分迅速,不過幾天功夫就籠罩了整個西氓山。
這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戮。單對天狗一族的屠殺。
西氓山再無蒼鬱的林木,黑死之氣籠罩著整個山頭,山泉幹涸,滾滾的鮮血沿著泉道自山頂蜿蜒曲折的徐徐流下,像密密麻麻的蛛網盤織著整座西氓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