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人即便嫉妒,也不敢當著皇上的麵說出來,一個個幹瞪著眼睛,心中隻盼著沈充媛趕緊生下皇子,殺一殺她的威風。一盆盆血水從內室端出,沈充媛的叫喊聲也在逐漸減弱。
薑婕妤心慌意亂,手心生出冷汗,“都這麼久了,怎麼還沒生下來!”
蕭洵冷眼看過去,她頓時噤聲。李雲照在夢中聞到淡淡的血腥味,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被溫熱的手捂住頭。
不知睡了多久,她耳邊突然傳來朦朧的聲音:“生了!生了!”
“什麼生了?”她猛地驚醒,茫然地抬起頭,才想起自己在做什麼。
立馬有侍女出來報喜,“恭喜皇上,充媛生了位小皇子!”
“臣妾恭喜皇上喜得麟子!”淑妃率先起身恭賀,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下,是皇子就好。她暗自舒了一口氣,往後她就是皇長子的母親了!
然而她等了好一會兒,卻不見裏麵再有人出來,甚至連講話聲都沒了。她心中驟然升起不安,高聲喝道:“皇子呢,還不抱出來給皇上看看!”
柳才人疑惑問道:“好像沒聽到哭聲?”
這時,接生的嬤嬤匆匆出來,神色驚慌地匍匐在地上,顫抖道:“皇,皇上,小皇子他沒沒喘氣,沈充媛生下的是個死胎。”
“什麼!”淑妃大驚失色,摔坐在凳子上。
李雲照也懵了,手顫了顫,被蕭洵握住,拍了拍她的手,“你留在此處,朕進去看看。”
內室,沈充媛的身上插滿銀針,身下的床單染滿鮮血,高聳的腹部還未消下,身體不停地抽搐。
“臣等無能,請皇上降罪!”太醫跪了一排,一個個誠惶誠恐,焦灼不安。
蕭洵看了眼一旁繈褓中已經沒有呼吸的嬰兒,蹙眉道:“怎麼回事?”
孫太醫道:“啟稟皇上,沈充媛胎位不正,出血不止,隻能服下大劑量的催產藥,但產程過長,胎兒在母體中已經窒息而亡,如今能生下死胎,保住母體已是萬幸。沈充媛元氣大傷,切不可再憂思過度。”
沈充媛奄奄一息,慘白著臉,喑啞道:“皇上”
“好生安葬吧。”蕭洵淡淡道,“你好生休息。”
此時,外室氣氛凝重,簾子掀開一角,高進抱著包裹好的死嬰走出來,迎麵撲來濃濃的血腥味,薑婕妤一陣惡心,險些沒忍住。
經過眾人麵前時,李雲照找準機會上前一步,不經意轉身,袖子掃起一陣風,掀開繈褓的一角,露出一張嬰兒的臉,孩子麵色淤青,顴骨高凸,極其瘦弱。
淑妃氣血翻滾,咬牙啟齒道:“皇子因何亡故?”
“回淑妃娘娘的話,孫院首診斷小皇子在母體中窒息而亡。”
窒息而亡?李雲照心中震驚,她見過窒息身亡的嬰兒,不至於此!
“啊——!”薑婕妤爆發出一陣尖叫,慌亂後退撞到櫃子,捂嘴勾腰,驚惶失措地哭起來。
“吵死了!”淑妃怒喝一聲,“怕就混出去!”
“臣妾臣妾”薑婕妤一邊哭一邊搖頭,絕望地說不出話,她呼吸急促,想嘔卻嘔不出來,小腹傳來一陣陣鈍痛,她身子一歪,向一側倒去。
李雲照眼疾手快,托住她,把她拽到軟榻上,使勁拍打她的背部,喊道:“薑婕妤昏過去了,快叫太醫!”
眾人一陣手忙腳亂。
內室裏眾人大氣不敢踹,卻聽聞外室傳來的騷亂,蕭洵聽到有人驚呼:“李美人,你在作甚,快放開薑婕妤!”
“許醫正,你出去看看。”
許太醫連忙爬起身走出去。等他出來時,正好看見李雲照一隻手伸進薑婕妤的口中,一隻手捶打著她的後背,而薑婕妤不省人事地歪著頭,臉色漲紅,他神色驟變,迅速上前,就見昏迷中的人“哇”地一聲,吐了一地。
見人活過來,李雲照嫌棄地推開她,對他道:“薑婕妤身懷有孕,你小心伺候。”
顧不上四周驚訝的目光和許太醫詫異的神情,她起身走進內室,隻想盡快找一盆清水。然而,她剛走進門,就聽見沈充媛虛弱而怨毒的聲音:
“臣妾剛才都聽到了,一定是她李雲照克死了臣妾的孩兒,求皇上為臣妾做主!”
“沈充媛,念在你剛失孩子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她淡淡道,目光四處打量。
沈充媛看到她,又疼又氣,滿懷恨意道:“你還敢進來!”
“你進來幹甚?”蕭洵見她滿身汙垢,下意識蹙眉,幫她脫下外衫,“身上怎麼弄的?”
“有水嗎,我想找清水洗個手。”她將外衫扔到一旁,瞥到不遠處一盆幹淨的熱水,火速把手泡進去,頓時舒服了。剛才她摳薑菀的喉嚨,摳得她自己都想吐!
“皇上明鑒,為何李美人一入宮,宮中接二連三就發生怪事!先是淑妃姐姐不慎掉進太液池,後是懷蔭公主突然昏迷,如今連臣妾的孩子都逃不過去!”沈充媛躺在床上流淚,“臣妾的孩子,臣妾都還沒來得及聽他一聲哭,他就這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