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深夜獨坐思賢良(1 / 2)

乾清宮內,禦書房中。朱厚熜正正襟危坐地展開一場頭腦風暴,他嚐試著將自己腦海中嘉靖一朝值得重用的名臣記錄下來,這是他魂穿嘉靖後能否勵精圖治的根本,由不得他不鄭重。首先是“弘治三賢相”,李東陽已病逝,而劉健此時已有八十八歲的高齡,朱厚熜害怕一封詔命過去他老人家就激動地被自己送走了,想到古代的醫療手段,朱厚熜還是打消了起用這位賢相的念頭。如此一來,僅剩下木齋公謝遷,剛過古稀之年,身子骨還算硬朗,朱厚熜記得曆史上他在嘉靖十年才去世,還有十年,自己可不能平白浪費這位賢才。與謝遷相比,楊廷和楊大牛都可能自覺形穢。無論是資曆還是政績,楊大牛都略遜一籌。謝遷為官四十載,賢名天下傳。孝宗時入閣拜相,輔佐孝宗開啟“弘治中興”之盛世。武宗時為顧命大臣,多次冒死勸諫,對抗劉瑾等閹豎奸佞,奈何武宗剛愎自用,無奈選擇致仕,至今已居鄉十六載。

想到謝遷居鄉期間修繕老家莊園,為之取名“肥遁”,朱厚就不由地笑了笑,念起了一首詩:曲徑疏籬擁薜蘿,晚風紅落豆花多。南山夜半牛堪飯,東海門深雀自羅。遺恨未酬三顧寵,清時誰解《五噫歌》。謾將舊硯臨池洗,莫遣餘生待墨磨。“酬三顧”,《五噫歌》,木齋公啊木齋公,你真的安於田園之樂嗎?一想到此,朱厚熜心情大好,信筆寫下“謝遷”二字。然後是“楚地三傑”,劉大夏與李東陽已先後去世,留給朱厚熜的隻有一個楊一清。但楊一清可並不輸於先前二人,單論能力而言,朱厚熜甚至認為他是三傑之首!與楊廷和一樣,這位大牛也是四朝元老,為官五十載,官至內閣首輔,號稱“出將入相,文德武功”,堪比唐代姚崇的牛人!相比於天天滿口儒家聖言,暗地裏卻喜歡玩弄陰謀權術的文臣而言,朱厚熜其實更喜歡的是那些直來直去的武將。心思單純的臣子對於帝王而言無疑是最好的臣子,聰慧過人反而為帝王所忌,如三國時期的楊德祖,屢次猜出曹操的心思,並向外透露出去,最終被惱羞成怒的曹阿瞞借頭顱一用!但與之前的腐儒不同,楊一清是入朝能拜相,入軍能為將的大才!楊一清任陝西巡撫期間,平定邊疆,彈劾貪官,裁減軍費,使得軍紀清明。武宗即位後,蒙古大舉入侵固原,楊一清率輕騎奇襲破敵,升為陝甘總督,從此北疆無戰事!每每想到楊應寧如小說話本中的人物,親率輕騎大破數萬敵兵,朱厚熜就不由撫掌擊節,大聲讚歎!可惜如此一位人傑差點被劉瑾、江彬等人迫害致死,心灰意冷之下選擇致仕,終日居於焦山寺中,與禪師古佛相伴。朕的“郭子儀”啊,再等等,等朕清掃了這朝堂,給你一個大展拳腳的機會!朱厚熜心裏喃喃道,提筆在紙上寫下了“楊一清”。想到楊一清,朱厚就不得不想到自己未來最重要的臂膀—張璁和桂蕚。朱厚一想起張璁和桂蕚這兩位難兄難弟,心中不由一歎。

對於他們的後世評價不知為何變成了逢君幹上,霍亂朝綱的奸佞幸臣,朱厚的內心中是相當替其不值的。不過聯想到曆朝曆代的變法者鮮有能善終者,如秦之商鞅被車裂,楚之吳起被萬箭穿心,萬曆之張居正被死後鞭屍等殘酷事實,朱厚熜心裏也就釋然了。如此看來他們的下場還算是好的,即便背負了罵名,卻也得了個善終。變法曆來伴隨著血腥,想要革故鼎新必然會損害既得者的利益,這些位高權重之人定然會奮起反抗,變法者稍有不慎便是身死族滅的下場。隻要讀過明朝曆史的人都知道,張璁、桂蕚這二位大佬是璁哥的改革先鋒,其功績堪比張居正之於萬曆,強行為大明續命了幾十年。二人確實因大禮儀得到璁哥寵信,而得以顯貴,青雲直上,相繼入閣。顯貴之後也確實有黨同伐異之舉,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的確迫害了不少政見不和的忠正之士,如楊一清就是被張璁迫害致死。

但黨同伐異自古有之,本質在於政見不和,理念不同。道理很簡單,文人想要實現自己寒窗苦讀時便立下的誌向,怎會容忍有小人阻擋?革新成功,為國盡忠,死又何妨?革新失敗,壯誌未酬,死不瞑目!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毀人誌向更不共戴天!這個世界上從未有非黑即白之人,這滿朝文武除卻極少數的“完人”之外,誰能拍著胸脯保證自己手上從未沾過他人之血?張桂二人的璀璨功績不能因此而輕易抹殺,而且還平白落了個遺臭萬年的“奸佞幸臣”罵名。被稱為“馬屁閣老”的張璁,居朝十載,不進一內臣,不容一私謁,不濫蔭一子侄,這點即便是張居正都自愧不如。在張璁掌權期間,整頓吏治,改革宦權,罷免冗餘,選賢舉能,強化教育,整頓學風。主持了嘉靖初期的改革工作,在桂蕚的幫助下,一手開啟了“嘉靖中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