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鬱衾沒弄明白女孩兒所謂的“夢遊”指的是什麼，隻是無聲地看著對方，沒有出聲回應。
“我是想問，我怎麼會……”女孩兒唇瓣輕抿，眸底深處掠過一絲不自然，“睡在你的床上呀？”
說後麵這句話的時候，女孩兒的聲音不自覺地壓低了幾分。
“不清楚。”
男人眸光微閃，錯開女孩兒的視線，淡淡地回了一句。
“難道我真夢遊了？”
女孩兒眉心微蹙，輕聲嘟囔著。
她似是想到什麼，身體微微向男人那邊傾斜了幾分，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對方的眼睛，眼睛裏透著一絲認真與緊張。
“我們……昨天晚上睡在一起了？”
男人聞言，眸光微轉，迎上女孩兒的視線。
男人的眼神幽暗深邃，如同萬丈懸崖一般，讓人看不到盡頭，更不出裏麵蘊藏的情緒。
女孩兒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說法有歧義，容易讓人產生誤解，白皙的臉頰兩側緩緩氤氳出一抹紅暈，如同三月盛開的桃花一般，粉嫩嬌豔，惹人憐愛。
“你不要誤會呀……”女孩兒連忙開口解釋，眼神中帶著一絲赧然，“我的意思是，我們昨天晚上是睡在一張床上嗎？”
何鬱衾見女孩兒緊張而又急切地頤望著自己，素來沉靜無痕的內心突然生出一絲好奇。
如果他說“是”的話，她會怎麼做？
是哭著鬧著讓自己負責？
還是就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男人微微失神，看在女孩兒的眼中以為是對方默認了自己剛才的猜測，整顆心髒緩緩下沉，原本挺直的腰肢也不由得鬆軟下來。
“我……沒對你做什麼吧？”女孩兒凝視著男人的眼睛，試探性地問道。
“你覺得，你會對我做什麼？”男人放下手中的筷子，右臂微屈，搭在輪椅扶手上，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隨性與慵懶，跟他平日裏的樣子全然不同。
細看之下，男人幽深的眸底下暗藏著幾分玩味。
“就是……醬醬釀釀……”
女孩兒抿了抿嘴唇，聲音壓低，嬌軟中帶著幾分赧然。
女孩兒眼瞼微垂，濃密卷翹的睫毛宛如一雙振翅欲飛的蝶翼一般，微微顫動著。
“就是畫本上畫的兩個小人兒打架。”
她擔心男人沒聽明白，又小聲地補充了一句。
女孩兒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瞼低垂著，兩根白皙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絞弄在一起，就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等著大人批評的孩子一樣。
“如果我們做了什麼，你自己沒有感覺嗎？”
何鬱衾雖然不知道女孩兒口中的“醬醬釀釀”和“兩個小人兒打架”是什麼意思，但是從女孩兒的表情中大概也能猜到她指的是什麼。
“啊？”
女孩兒微微抬眸，麵帶茫然地看向麵前的男人。
感覺？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除了睡飽之後的神清氣爽之外，並沒有其他什麼特殊的感覺。
這麼說……
“我們就隻是單純地睡了一覺，什麼都沒有發生是吧？”
女孩兒一掃之前的局促與忐忑，目光灼灼地凝視著男人的眼睛，一雙杏眸中躍動著點點星光。
何鬱衾看著女孩兒眼睛裏那抹掩飾不住的如釋重負之後的雀躍和輕鬆感，心頭微沉。
就在前不久，眼前的這個女孩兒還信誓旦旦地說對自己一見鍾情，要做他的妻子。
一個口口聲聲說要嫁給他的人在得知和他沒有發生某種親密的關係之後，最初的反應不是失望和低落，而是掩飾不住的欣喜。
嗬！
這就是她口中的“一見鍾情”？
騙子。
“你很慶幸？”
雖是問句，男人的語氣卻是直白的平鋪直敘，不見絲毫的起伏。
女孩兒聞言，抬眸看向對方，不期然地看到對方清冷淡漠的目光，仿佛墜入了千年冰潭一般。
女孩兒唇畔的笑意微微僵滯，不確定地開口，“是……還是不是？”
她一瞬不瞬地凝視著男人的眼睛，用著商量的語氣詢問對方。心裏卻生出幾分疑惑，這才不大一會兒的功夫，麵前的這個男人怎麼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難道是她說的哪句話刺激到他了？
男人凝視著女孩兒的眼睛，半晌，涔薄的唇瓣微啟，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騙子。”
隨後，他轉動輪椅離開餐桌。
“這裏你收拾。”
男人背對著女孩兒說道，聲音染上一絲沉悶，猶如沾了濕氣的大提琴一般。
女孩兒的目光追隨著男人，帶著幾分茫然跟疑惑，直到對方的背影消失在三樓的樓梯口處。
怎麼睡了一覺起來，她就成了他口中的“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