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天的風沙吹得人睜不開眼,沉天關高高的城樓上,軍旗打著卷呼嘯。守城的千戶將軍看著城門外徘徊不去,企圖靠近城門的罪民,山眉緊鎖。
眯著眼,冷漠地下令:“放箭!”
沉天關外是貧瘠苦寒,人煙寂寥的荒原,能到這來的犯人大抵都是犯了大罪,或是得罪貴人,被流放到此地自生自滅,就算當場射殺也不會惹來任何麻煩。
箭氣夾雜著勁風襲來,城樓下的三十幾個罪民哀嚎哭泣,到處亂竄。
一隻漆黑的箭朝著葉暖麵門襲來。她瞳孔遽縮,身體被人猛地一推,趴倒在焦黃的土坑中。身側婦人憤恨罵道:“這幫雜種,遲早不得好死!”
那婦人瘦長臉,眼窩凹陷,整個人瘦弱不堪,卻雙目含怒,身下護著一個嚎啕大哭的稚童。
葉暖頭才抬起就被婦人死死的摁下:“阿暖,別抬頭!”摁在她額角的那隻手被箭擦傷,溫熱的血順著她眉眼往下趟,沾染上秀挺的鼻。
葉暖趴在土坑裏有些懵。
她穿書了!
葉暖是個孤兒,八歲那年無意中獲得靈泉,憑借著靈泉一路順風順水,辦農場建酒莊,好不容易闖出一片天地,能躺在太陽底下喝著小酒,看看閑書,一眨眼她就到了剛剛看的書裏。
一本惡俗小說《暴君的小嬌妻》裏麵的惡毒女配。
原身因為毒害女主被暴君下令毀去容顏流放荒原,身邊是她病弱的娘和六歲幼弟。至於她娘和弟弟為什麼會一起流放,那就是要說起原生父親葉陵。
這葉陵本是個貧寒書生,當年高中後求娶榮國公嬌蠻嫡女蘇雅,指天發誓——一生一世一雙人。
榮國公死後,榮府敗落,他從小小的七品翰林院編修爬上正五品翰林院大學士。才言當年在老家曾娶過妻育有一女,乃是他的心頭好,朱砂痣,葉暖的娘蘇雅從明媒正娶淪為破壞別人家庭的三。
潑辣,無容人之量。
教唆葉暖一同坑害李氏和她女兒葉玉茹。
事發後,他大義滅親,連六歲的嫡子都不要了,主動請求將母子二人一同流放。
他不是想當陳世美,卻終究成了負心人!
看書的時候葉暖就忍不住吐槽葉大學士:既然成過親還有臉去求娶榮國公家的嫡女,既然如此嫌棄蘇雅還與她生兒育女,一生生倆!
放現代妥妥的騙婚,要蹲大牢的!
臨了倒成原主娘的錯了,賤豬蹄子!
一行人經曆千辛萬苦到了流放的關外,原主看著滿地的枯黃絕望下,身子撐不住終於暈倒了。葉暖醒來才搞清楚狀況,箭羽就鋪天蓋地的射來。
一想到她的農場和酒莊,葉暖就想死。她就是閑得蛋疼,作死要去看那惡俗的小說,看就看了,還非得吐槽與自己同名同姓的惡毒女配!
箭羽持續一小會很快就停了,死傷過半後,這些罪民再也不奢望高高在上的軍老爺能大發善心。拖著滿身的風塵往焦黃幹枯的紅岩地走。
沙塵嗆得蘇氏用力咳嗽,她挪開按住葉暖的手,提溜起地上灰頭土臉的男童道:“阿暖,我們趕緊走。”她眼神堅毅,看向空曠無邊的荒原,咬牙道:“我們母子三人絕對不會死在這,叫葉陵那個殺千刀的稱心如意!”
蘇氏生小兒子那會兒虧了身子,流放路上又感染風寒,身子骨越發弱,五歲的小童吊在她身上,仿佛要將她腰壓彎。那小童還在哭,一雙眼睛葡萄似的,惶恐不安。觸到葉暖時嚶嚶的喊:“阿姐”
看著可憐又可愛。
葉暖下意識心裏一暖,伸手接過他,跟著婦人墜在隊伍的最後。
小童趴在她肩窩看著漸行漸遠的沉天關,眼淚又撲簌簌的落下,哭道:“阿姐,小虎想回家。”他邊哭手邊揩著小臉,順帶不小心蹭掉了葉暖包頭的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