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一臉愧疚,拿著濕手機,“正好一會兒我哥哥接我,老師,我們帶上你一起去修吧。”
安子清看了看表,快要下課了。她接過手機笑了笑:“不用了,我有固定修理的地方。”
“那也可以把你捎過去!”小姑娘急得站起來。
“算了。”
下課鈴響了,安子清回去穿上大衣,她向來不習慣給別人添麻煩,朝她擺擺手就走了。
小姑娘迅速收拾好畫具,穿上自己的粉色羽絨服,出去的時候隻見人來人往,已經看不到安子清的身影了。
她的後背突然被拍了下,嚇著般轉身,見著他哥幽邃的笑眼。
“傅絨雪,你找誰啊?腦袋轉得和雷達似的。”傅綏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
“我們老師!”傅絨雪急得跺腳,又愧疚又說不清話,“我把她手機掉水桶裏了,本來想讓你帶著我倆去修,她跑了。”
傅綏輕笑出來,“就說你手殘,來學畫畫還能給別人找麻煩。”
傅絨雪氣得說他,“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你不幫我找人就算了,還嘲笑我!”
“行,我幫你看看,你們老師長什麼樣?”他的視線輕鬆越過烏泱泱的頭頂,都能看到樓梯口。
傅絨雪掰著指頭在旁邊形容:“脖子很長,臉超級白,嘴超級紅,美女!”
聽著一堆無效形容,傅綏看了半天隻看見兩個老人還在蹣跚著往出走,視線收回來,“你這說的是人還是鬼啊。”
傅絨雪翻了個白眼,“聽不懂就算了。”
傅綏又看了看樓下已經出了大門的人,“再說也沒看見你說的美女啊。”
“哦,我就當她已經走了吧。”傅絨雪拽著他走,“你要是看到還說不是美女,那隻能說你眼瞎。”
兄妹兩人一路吵吵鬧鬧來到附近商場,傅綏帶她找到了他常來的這家維修店,店長似乎和他熟悉,剛忙完前麵一個顧客的事兒就過來和他握了握手,“來了?”
“嗯,我妹把手機砸壞了,估計得拜托你修一下。”
“好的,沒問題。”傅絨雪鼓著腮幫子,瞅了瞅有些慈祥的修手機大叔,偷偷問傅綏,“你和他認識?”
傅綏傅綏正看著遠處擺著的舊手機列櫃,似乎想著什麼事情,他回過神來:“之前修過次手機,後來就熟了。”
那邊的大叔聞聲抬頭,笑著說:“我記得挺久以前了吧,當時你好像才上大學。”然後又和傅絨雪說:“你哥可是挺戀舊的人,當年摔了個老手機,跑了好幾家店修不了,不知誰給他推薦說我會修,非要磨著我把手機修好。”他有些調侃的意思,“我倒是無所謂,你哥可跑了七八趟。”
傅綏無所謂地聳肩,“主要是裏邊有點重要資料。”
傅絨雪非要和他對著幹,“什麼資料啊?不會是小動畫吧?”
傅綏笑容喪失,“別給我打啞迷,公眾場合不許說葷。”
他沒表情的時候挺嚇人的,線條鋒利的臉上眉毛蹙起,深棕色瞳仁在光線下反射出冷光,那副算不上戾氣,但是冷漠又嚴肅的神情讓傅絨雪毛骨悚然,後背的皮都繃緊了。
她小聲嘟囔,“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規矩了?”
看對方沒再嗬斥她,她才膽子大了些,“記得你高中的時候,天天被媽媽管教,老媽氣得帶我去你們學校撈你,你班主任當時說什麼來著,說你膽大包天,頑劣不堪,屢教不改?”
傅綏掐了掐眉心,“閉嘴!”
“哦。”
傅綏似乎和她鬧了半天也累了,輕聲說,“我以前不懂事,現在改了。你已經上了好大學,就要好好學習,不要學我。”
傅綏難得服軟,傅絨雪卻閉嘴了,潛意識覺得自己似乎戳了她哥什麼痛點,她安慰他說你上的大學也不錯啊。她沒說出口,又想她哥從什麼時候從飛揚跋扈突然變得沉靜懂事的。
她搜遍溝間腦回,也想不起來。
門突然響了,外邊的女人風塵仆仆進來,發型是大氣的黑色波浪,穠麗的五官半文半野,帶著股清冷和疏離感。
她看到對麵的傅綏和傅絨雪,愣了一下,眼睛裏滿是不可置信。
傅絨雪驚得從轉椅上跳下來,跑過來抱她的胳膊,“老師!我就說讓我哥捎上你,你怎麼先跑了?”
那邊的大叔倒是不見外,左腿換著翹在右腿上,“姑娘進來就一起坐著吧,你等等,我把他們的修完就輪你了。”
安子清恍惚間有些無措,想到外邊的修手機店幾乎都關門,好不容易找著這家開著的,如果不修,她隻能去買個新手機。
思緒紛雜,抬眼時發現對麵的人還在看她。
她冷靜地看回去。
傅綏喉結動了動,嗓音沙啞又壓抑著什麼,“安子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