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士捧著血淋淋的人頭,逐一遞到每個大臣的眼前。這些大臣們這才開始緊張起來。
但他們依然相信這隻是申不害殺雞給猴看的小伎倆,他決然不敢觸動這些根基雄厚的大臣。另外一麵,殺了這個陰陽怪氣的韓家老,權臣們更多的是幸災樂禍。因為這個老東西仗著統領宮室護軍,誰也沒少敲詐,殺了他既除一害,又給申不害種一惡名,何樂不為?
雖則如此,權臣們還是嗅到了一絲懾人的殺氣。上卿俠趁鐵青著臉推開人頭,聲色俱厲的喊道:“申不害,爾意欲何為?”
“申不害,爾休得猖狂!”大臣們憤激高叫。
申不害微微冷笑,“爾等猖狂三世,豈不許國家律法威風一時?殿前甲士聽令!”
“在!”又是轟雷般一陣轟鳴。
“將權奸佞臣俠趁、公厘子、段修押起來!”
“嘿!”甲士們一聲回應,進殿將三名權臣捆綁起來,清冷的刀鋒就搭在他們又肥又白的脖頸上。段修竟嚇得噗嚕嚕尿了一地。
“申不害,俠氏親軍會將你碎屍萬段!”俠趁嘶聲大叫。
“國侯,你任用酷吏,國人不會饒恕你的!”公厘子也顫聲高喊。
申不害冷笑道:“韓國衰弱,根源何在?就在爾等舊族權臣挾封地自重,私立親軍,豢養門客,聚斂財富,堵塞賢路,使民窮國弱,廟堂汙濁。爾等非但不思悔改,反倒窮凶極惡,威脅國侯,圖謀弑君。不除爾等奸佞權臣,豈有韓國變法圖強之時?押出立斬!”
甲士轟然一聲,將三名不可一世的權臣架出殿外。隨著三聲長長的慘叫,三名甲士用大木盤又托進了三顆人頭!
這一下當真是驚雷閃電威不可當。政事殿大臣們冷汗直流,不知幾人軟倒在地尿了出來。人頭尚未傳驗,大臣們便一齊撲倒在地,涕淚交流的高喊:“臣等謹遵變法國策,效忠國侯,聽命丞相,絕不敢有絲毫異心也!”
申不害冷漠的展開一卷竹簡,高聲道:“列位既然服從國家法令,三日之內,須交出全部封地、親軍及數十年所欠國府賦稅。日後有超越國府官俸而私收國人賦稅者,殺無赦!”
“謹遵丞相令!”大臣們伏地齊應。
“這是列位的封地、親軍、應繳財貨賦稅的清單,傳閱後立即寫出手令,由國府派員接收。全部接收完畢後,爾等方可回家。抗命不繳者,殺無赦!”
“謹遵丞相令。”大臣們又是一片呼應。
申不害一擺手,一名中年內侍畢恭畢敬的低頭雙手接過竹簡,捧給大臣們傳閱。立刻便有人接過身後內侍手裏的雁翎筆和羊皮紙寫了起來。一時間,政事殿肅然無聲,惟聞悉悉唆唆的寫字聲與折疊羊皮紙的聲音。
申不害向韓昭侯拱手道:“請君上回宮安歇,這裏有五百甲士看守。臣當自領五千軍馬,接收俠氏、公厘、段氏三族封地。三日後與君上會合政事殿。”
韓昭侯一直提心吊膽的看著局麵變化,此刻早已經大感快慰,向申不害深深一躬,“先生真乃不世奇才也。謹遵先生教誨。”
秦風看到此處,也被申不害的鐵腕給震驚了。他知道變法是一件十分嚴肅要流血的事情。但親眼見到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由此他也想到了衛鞅之後的變法,是否也將是如此這般。
秦風提氣輕身,輕輕躍下。
三日後,申不害凱旋而歸,不但將三族封地的城堡摧毀、府庫清理收回,而且將三族的兩萬多家族私兵收編為國家軍隊。此間,被扣押在新鄭的其他貴族也紛紛交出領地、所欠賦稅以及家族私兵。一個月內,韓國的府庫就充盈起來,三萬多私兵也大大增強了韓國兵力。申不害認為,整肅吏治後必須立即著手整肅軍兵。他向韓昭侯主動請命,自任韓國上將軍,將貴族私兵和原有國兵混遍,開始了極其嚴酷的訓練。
韓國開始動蕩起來,喚起了生機勃勃的活力,也引起了六大戰國和各種隱秘力量的警覺與密切關注。
秦風離開新鄭之後用最快的速度追上了玄奇與百裏老人一行,當然,也隻是遠遠跟著。秦風甚至不敢靠近一裏範圍之內。而是用望遠鏡觀察,因為百裏老人武功實在太過於高強。
離開韓國時,玄奇在洧水岸邊的太室山峽穀中放出了一隻信鴿。黑色的鴿子長鳴一聲,振翼疾飛,箭一般衝上一線藍天,向南飛去。
百裏老人笑問:“你們總院又盯上申不害了,對麼?”
玄奇肅然道:“凡以殺戮為政者,在外弟子都要即刻急報,以便查實遏製。”
“老頭子嗬,那裏有事就到那裏,也管得忒寬了些。”百裏老人歎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