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那個老太太?”鍾遙茫然道,“不會吧?”

謝雲深點點頭:“她顯然衝我們而來,但似乎沒有惡意。”

“不知她是什麼來曆,現在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鍾遙無奈地說。

一夜安眠,鍾遙早上起床,透過客棧的窗子,便已能看見桑梓山莊所在的蒼連山脈。

蒼連山脈鍾靈毓秀之地,在冬日的節氣裏,竟也從雪色中滲出幾分青翠。

她穿戴整齊,粘好胡子,來到樓下,看見謝雲深已經裝扮好了,在樓下等著她,昨日的老婦人坐在驢車上,天女散花地吐著瓜子皮。

見她下樓,老婦興奮地踢著驢屁股:“趕車的來了,走嘍走嘍!”

“老人家,你家裏到底是哪的,我叫人送你回去好不好?”鍾遙說。

老婦一指那白雪皚皚的蒼連山,說:“我家就在那!”

那可是桑梓山莊的地界,難不成這憑空冒出來的老婦人,當真與桑梓山莊有關?

但鍾遙現在已經沒有退路,她跳上驢車,開始朝著桑梓山莊駛去。

來到桑梓山莊山門下,看著高聳入雲的幾千級台階,鍾遙的小腿肚直打哆嗦。

這要是一級一級爬上去,怕是夠她爬半個月的,而且謝雲深此時也不能化龍載她上去。

她廢了那麼大力氣才來到桑梓山莊,難道真的要功虧一簣了嗎?

卻聽見那老婦人笑嘻嘻地說:“你倆載了老太太我一程,老太太也送你倆一程,聽話,閉眼。”

隻見她一個胳膊夾著一個,卻不走台階,直直踩在陡峭的崖壁上,但她落腳時,光禿禿的崖壁便會生出數條藤蔓,緊緊托著她的腳步,助她更快前行。

外人看來,這幅情景十分怪異。一名頭發銀白的老婦夾著兩個大胡子胡人,在岩壁上健步如飛。

老婦走得極快,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經到達山頂的桑梓山莊山門前。老婦將二人放了下來,謝雲深“撲通”一聲跌倒在地。

鍾遙也搖搖晃晃站不穩,她踉蹌兩步,把謝雲深扶了起來,問:“你沒事吧?”

謝雲深臉色極差,無力地搖了搖頭:“隻是不習慣別人碰我。”

鍾遙也苦著臉。她與謝雲深,一個是修為睥睨天下修士的祖師爺,一個是曾攪動天下風雲變色的反派大魔頭,無論怎麼說,被一個老太太夾著上山,也實在太沒牌麵了些。

守門的兩個桑梓山莊弟子見到三人,竟垂首行禮,口中恭敬地叫道:“掌門!”

卻見老婦指了指鍾遙,說:“你們聽好了,這人就是我那三百年前逃婚的夫君,你們可給我仔細看住了,若是讓他跑了,我就從你們兩個中間挑一個當老公。”

兩名守山弟子齊齊應道:“是!”說完便一邊一個,把鍾遙夾在中間。

鍾遙還沒有從老婦就是桑梓山莊掌門的錯愕感中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又被當成了逃婚的敗類,連忙大叫:“不是,不是,我是來接懸賞的,你們後山不是鬧妖怪嗎?”

她腹誹道,有這麼個掌門在,居然還有妖怪敢在桑梓山莊造次?

而且書裏之前寫過,桑梓山莊掌門明明是個明豔活潑的小姑娘,喚作青姑,這個老太太又是怎麼回事?

但見兩名守山弟子仍像兩堵牆一樣,立在她左右,謝雲深皺了皺眉,抬起手,又被鍾遙按住。

那是他凝聚氣刃的姿勢,但二人有求於桑梓山莊,並不能在此動手。況且因為懸賞,現在有幾百名修士都在桑梓山莊住著,若是把他們招引來,怕是不好收場。

而今之計,唯有見機行事,好看看這老婦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

隻聽那老婦發話道:“你們倆,把他們送到最偏的那間客房裏,給我看住了。最近山上各門各派的都有,別讓他們跟這些人接觸,混在雜七雜八的人裏逃了出去,知道嗎?”

老婦的安排正中他二人下懷,鍾遙本就擔心自己與其餘修士們接觸,會一不小心露了馬腳。

她心中升起一個大膽的想法,難道這老婦已經識破了她的身份,刻意在幫她嗎?

二人被兩名守山弟子一路押著,來到了最偏最破的那間客房。

一路上,鍾遙不停向二人解釋:

“你們掌門真的認錯人了,她可能是覺得胡人都長得差不多,都一臉大胡子,但我真的不是她什麼逃婚的夫君。”

“我是來接懸賞的,路上意外碰見的你們掌門,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是她先碰瓷……你瞪我做什麼?你瞪我那也是她先來碰瓷我的啊。”

“我說你們倆是不是不會說話?一路上鐵著臉好像我欠你們錢似的,我可是來幫你們捉妖怪的,你們好歹稍微尊重我一點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