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初景:“……”
可惜了,他吃軟不吃硬。
鬱晏這會兒的狀態跟昏迷之前很像,但似乎沒有完全失去理智,陸初景觀察他的動作,見對方沒有攻擊意圖,便叛逆地後退了一小步。
就是不妥協,就是逗人玩兒。
非但如此,他還朝鬱晏齜了齜牙。
不就是牙齒麼?跟誰沒有似的。
雖然他隻有兩顆吸血齒是尖的,但形態上貼近人類的虎牙,看著可比鬱晏的美觀多了。
見陸初景離自己又遠了一點,鬱晏臉上露出一絲焦躁。他再次向前伸了伸手,指尖忽然彈出鋒利的鉤爪,在浴室的燈光下閃耀著冰冷的光。與此同時,他喉嚨裏發出不滿的低吼,聲音嘶啞,卻帶著奇特的韻律。
聲波振動,艱難維持著完整形狀的浴室鏡應聲而裂,碎玻璃片跌落在浴室的地麵上,再也湊不完整。
粉身碎骨,死無全屍。
陸初景徹底失去了他的鏡子。
鬱晏滿意地卷起鰭尖,再次向站在浴室門口的人伸了伸手。
這是陸初景活了百來年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威脅,他充分意識到要是繼續無視鬱晏的要求,下一個碎的大概就是一分為二的麵盆,或許再嚴重一點,浴缸也不是沒可能的。
萬一一個控製不好,小破樓牆體開裂……
陸初景想了想可能的賠償金額,無奈妥協。
他往前走了兩步,恰好保持了一個合適的距離,隨時能夠向後撤。
“到底要幹什麼?”陸初景隨意地問。
他不知道鬱晏這時候能不能聽懂自己的話,姑且還是說兩句。即便麵對的是未知物種,他也沒多少怯意,隻覺得頭疼。
太麻煩了,不知道要牽扯出多少事情。
別墅、大火、人魚……這幾條線索擺在一起,明顯不簡單。
鬱晏看著陸初景向他靠近,稍稍有些愉悅。他瞳孔縮張,嘴角向上勾起。
緊接著,他伸出去的那隻手猛然扣住陸初景的手腕,用力往下拉!
陸初景早有防備,但手腕上的力道大得驚人,完全不容他掙脫。眼見著就要失去平衡,為了避免摔得太慘而導致砸碎浴缸,陸初景倉促以手掌支撐,險險讓自己停在浴缸邊緣。
完美降落。
就是好像撐的地方有些不對。
這微妙的觸感……
他喉結上下動了動,低頭看見自己五指大張,非常豪邁地摁在鬱晏下腹部的鱗片上。
陸初景不合時宜地想:有一招從天而降的掌法——
鬱晏對此毫無察覺,另一隻手攬住他的腰。
陸初景渾身緊繃,有心想知道鬱晏到底要做什麼,於是沒有反抗,隻調動渾身肌肉骨骼蓄力,以保證自己不會處於無力掙脫的境地。
隨即,他被輕巧地翻了個身,拖進浴缸裏。
兩人近得呼吸相聞。
陸初景:“???”
鬱晏兩隻手扣在他腰間,鋒利的鉤爪收了回去,冰涼的指節隔著衣物,在他側腰摩挲。那動作說不出地自然,帶著別樣的親昵意味。
陸初景是個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
他百來歲的人生堪稱波瀾壯闊驚心動魄,寫成書得是摞起來半米高的長篇巨著,但往前數到牙牙學語,都沒像今天這麼摸不著頭腦過。
你一條公魚……不是,男魚,沒事為什麼摸另一個男人的腰?
陸初景大為震撼。
他當鬱晏是要攻擊,或者說至少是鉗製自己,卻沒想到折騰了半天,就是為了這?
陸初景麵無表情地低頭,正對上鬱晏的目光。
鬱晏的臉龐仿佛經過仔細雕琢一般,處處都是完美的。五官的比例和布局,像是精準測量後確定了最佳的位置,高度對稱和精致。這使得他看起來像一尊雕像,華美威嚴又端正凜然。
然而同時,極度對稱帶來了冰冷與虛無,在這樣一張臉上,一切情緒都是泯滅的,讓人不自覺對這神像一般的麵容感到敬畏。
陸初景倒不敬畏,他眼睜睜看著鬱晏眼睛眯起,露出一個滿意的表情。同時喉嚨裏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顯得非常愉悅。
陸初景一時恍惚:這到底是人魚還是貓妖啊?你們人魚還有擼人的習慣嗎,那為什麼是你咕嚕不是我咕嚕?
鬱晏卷起尾鰭,帶著一捧水灑在陸初景背上。他動了動嘴唇,發出奇異的音節,滿含欣悅。
與此同時,門邊陶瓷麵盆的殘骸“砰——”一聲,慘遭分屍。
陸初景:“……求求你,收了神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