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初景找老板要了四瓶啤酒,走到隔壁桌。
“幾位大哥?能打聽點事兒麼?”他笑容滿麵,不等人招呼,十分自來熟地在僅剩的空位坐下。“看哥幾個沒喝酒,不來一點兒?我請。吃燒烤哪有不配啤酒的。”
三個中年男人相互看了看,大約覺得陸初景麵嫩,不由噓道:“你才幾歲,就叫我們大哥?我這年紀當你叔叔都合適,還稱兄道弟的!小年輕還在讀書吧?想問什麼?”
陸初景不以為杵,拿了桌上的塑料杯,先給三人倒了酒,才說:“我年齡可不小了。”
中年男人們自然是不信的。看這年輕人的模樣,恐怕跟他們的孩子也差不了多少,充其量不過二十歲出頭,能有多大?
陸初景也沒多反駁,順著他們聊了幾句,兩三杯啤酒下肚,自然而然熟絡起來。他這人對拉近距離感很有一套,普普通通幾句話下來,能讓人好感倍增。
“您剛才說走夜路撞鬼了還是怎麼的?”陸初景道。“我膽子小,最怕這些,偏偏每天晚上都走夜路。這不是想跟您問清楚麼?萬一我自己碰上了,也有個心理準備啊。”
“小兄弟怕鬼啊?”中年人搖頭歎息。“那要是真撞上可就慘了……一準給你魂都嚇沒!”
他又喝了口酒,繪聲繪色地給陸初景描述自己的遭遇。
“我那天晚上也是打了牌回家,走的小路,走著走著就覺得不對,好像有人在跟著我似的。剛開始還以為是人,沒怎麼在意,但是走半天了人影子都不見,就隻有一種被盯著的感覺……那一下子渾身汗毛都起來了,心裏七上八下的。”中年男人道。
“別是遇到半夜打劫的了吧?”同伴笑著說。“跟了半天,最後覺得你這人一看就沒什麼大錢,幹脆不動手了。”
中年人拍桌,不服氣地撩了撩袖子,露出滿是刺青的花臂:“那要是普通搶劫的,我能那麼害怕麼?小兄弟你說,搶劫的看到我這樣,能有膽子下得了手?”
陸初景:“……”
那確實,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一般夜路搶劫很少選這樣的人當目標。
中年人吸了口氣,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繼續說:“我當時還想著會不會是自己嚇自己,可沒多一會兒又聽到貓叫,聲音特別淒慘。我有點忌諱,緊趕著跑了兩步,感覺有水滴在衣服上,還以為是下雨了。結果回家一看,肩膀那塊兒有幹透的血!”
這話一出,同伴也不開玩笑了,悚然道:“還有這事?真的假的?”
“我騙你幹什麼?”中年人道。“第二天我還專門去那條小路上看了眼,結果找到一具貓屍……渾身幹枯,跟被風吹了好久一樣。但我總覺得,它就是頭天晚上我聽到聲音的時候死的。你想想,要不是我跑得快,那變成幹屍的不就是我了麼?!”
“這也太嚇人了。”陸初景睜眼說瞎話道。“是哪條路啊?我以後得避著走。”
“就是淮海路那邊,圍起來了準備拆遷,所以都沒什麼人。要不是走小路,也不會碰上這事兒。”中年男人看了眼陸初景,忽然殷殷叮囑:“小兄弟,你可千萬不要往淮海路走。我碰上的肯定是鬼,要麼就是怪物。你這看起來身體單薄弱不禁風的,不像我身強力壯,打不過還跑得了。你要是倒黴碰上了,恐怕跑都跑不脫!”
怪物本人:“……好的大哥。”
一頓宵夜吃了兩個小時,花臂中年人喝到最後痛哭流涕,讓陸初景千萬注意安全,害怕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就別走夜路,還堅持要送陸初景回家。
早就吃完燒烤等在一邊的鬱晏:“……”
同伴攙著花臂中年人走了,陸初景長舒口氣,找老板結賬。
回去路上,鬱晏問:“是有什麼問題麼?”
陸初景低頭點手機,打開導航看了好一會兒,才說:“淮海路就是我碰到你的那地方,剛才一說拆遷我就有點懷疑,你不覺得這事情有點巧嗎?”
從花臂中年人言辭中透露出相當多的訊息,陸初景能肯定在淮海路出沒的是自己的同類,否則不會出現幹枯的貓屍。而這個地點又剛好是鬱晏從別墅逃出來後短暫停留過的……說是巧合未免有點牽強。
隻是不知道究竟是衝著誰來的。
“那你要去淮海路看看麼?”鬱晏問。
“不去。”陸初景道。“咱倆一樣,都得躲著人,哪有送上門去的道理。”
鬱晏點點頭,不再過問。
路過一家24小時營業的百貨超市,陸初景停下腳步,抬下巴示意:“走,進去給你買點日用品。毛巾牙刷什麼的,要是有打折促銷的t恤沙灘褲也可以來幾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