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弘晝安靜趴在四阿哥身後完全不動, 耿奕就慢吞吞挪過去,伸手輕輕在他的腳板底撓了撓。
弘晝癢得縮了縮小腳丫,耿奕又撓了幾下, 他不勝其煩,哼哼唧唧又開始往前爬。
沒有阻攔的地方就翻身,被耿奕一直騷擾, 弘晝就連翻帶爬, 在涼席上一路換地方。
耿奕笑眯眯的,一直跟在弘晝身邊,看他累了就停一會, 讓孩子休息一下。
等他休息得差不多了,她又開始伸手撓一撓。
弘晝愣是爬了小半個時辰,最後終於爬不動了, 哼哼唧唧趴著, 滿臉不高興。
耿奕見好就收,真惹著這個娃, 以後就不能用這招了。
她讓胡嬤嬤拿出四阿哥畫的沙錘來, 在弘晝麵前晃了晃, 他慢吞吞坐起身,如今自個坐著還挺穩的,小手抱過沙錘晃了晃, 小臉肉眼可見又高興起來。
耿奕偷偷鬆口氣,扭頭對四阿哥道:“弘晝很喜歡爺畫的這個沙錘, 就連睡覺都要抱著才行,誰拿走就要醒過來。平日他不高興的時候, 拿出這個就好。”
四阿哥看著弘晝一直把沙錘拿在手裏, 顯然是真的喜歡, 不由好奇道:“你沒送那種奇怪的魚沙錘給弘晝?”
耿奕鬱悶道:“送了,他不喜歡,扔在床榻角落一直就沒看一眼,隻喜歡這個。”
她後來還畫了兩個簡筆畫,一個是小熊,一個是小兔子,弘晝看了一眼就扭過頭,依舊不太感興趣的樣子。
四阿哥倒是挺感興趣的,讓人拿了耿奕後來畫的兩個沙錘過來,麵色依舊一言難盡:“你說這是熊和兔子?”
兔子倒是挺像,畢竟兩個長耳朵特別明顯,就是嘴巴兩個大板牙尤其大,凸出來遮住嘴巴不說,半張臉都遮住了,也太誇張了一點。
不說是兔子,四阿哥還以為這是一隻兔妖。
熊的話勉強能認出來,就是感覺不是成年的棕熊,而是剛出生沒多久那種,看著嬌憨可愛。
真讓小阿哥們以為棕熊是這樣的小可愛,長大後去圍獵的時候看見真正的棕熊豈不要懵了?
四阿哥頓時頭疼道:“你這是沒見過真正的棕熊,也就算了,兔子總見過的吧?”
他都恨不得讓蘇培盛立刻派人出去買一窩兔子回來,讓耿奕好好看一看。
耿奕不得不勉強解釋道:“爺,這就是誇張一點,看著柔軟一點,不然容易嚇著孩子。”
她就是個簡筆畫啊,四阿哥要求就別那麼高啦!
而且耿奕這個還是故意畫得q版,看著圓滾滾的,特別可愛。
總不能畫個寫實的,真畫個凶猛咆哮的棕熊,不就要把孩子嚇哭了?
至於兔子的話,耿奕突出個大板牙,孩子們以後看見兔子肯定能立刻認出來的。
四阿哥聽了解釋感覺她還不如不解釋,揮揮手示意蘇培盛真的派人出去買了一窩兔子回來。
兔子就放在草地上,活蹦亂跳的,一圈都讓人圍上了,也跑不出去。
弘時對手裏的沙錘也沒那麼感興趣了,看著蹦來蹦去的兔子,立刻站起身賣著小短腿去追。
可惜他跑過去準備彎腰抓住一隻兔子,就被兔子跑了,一把撈了個空,整個人懵了一下,又開始扁嘴。
伺候的人馬上抓起一隻灰色的小兔子放在懷裏,弘時就坐在涼席上,小手摸著兔子咧嘴一笑。
這些兔子很小,卻還是有牙齒,下人生怕兔子咬人,隻讓兔子屁股對著弘時,讓他可以摸一摸兔子,卻沒讓弘時抱著。
弘曆打了個噴嚏,醒來還迷迷糊糊的,看著前邊有一團灰色毛茸茸的,好奇看了一眼。
弘晝也對小兔子很感興趣,咿呀一聲,伸手就要去抓兔子,被耿奕攔下了。
四阿哥就讓人把兔子徹底圍起來,隻在有限的空間裏麵跑,孩子們就能在外邊看了。
還讓人送來新鮮的草,扔進去一點,兔子一邊吃草就不會那麼暴躁。
圍欄不高,弘時總想跨過去,被奶娘牢牢抱著,一邊還要哄著他不哭:“小阿哥來看這兔子,灰色的白色的都有。兔子看著小,卻是長牙了,會咬人的。”
弘曆和弘晝就坐在邊上,盯著兔子吃草,還看得津津有味的。
耿奕感覺這就是校外學習,看物識物了,就跟弘晝也重複了一下:“這是兔子,兔子。”
弘晝歪了歪頭,看了一會兔子就覺得無聊了,繼續躺下。
弘曆學著弘時的樣子想扶著圍欄站起身,可惜小腿還軟綿綿的沒那麼多力氣,根本站不穩,稍微站起來就啪嘰摔坐在涼席上,整個人都有點懵。
試了幾次,弘曆沒能站起身特別不高興,腳丫子踢了下圍欄,不知道踢到哪裏弄疼了,張嘴就哭了起來。
鈕鈷祿格格心疼壞了,抱著弘曆哄了哄,這孩子卻是鬼哭狼嚎的。
耿奕低頭看著慢慢爬過來的弘晝,估計他受不住弘曆的哭聲,整個人都快縮進她懷裏了,還一個勁往裏麵鑽。
她看著好笑,隻好伸手給弘晝捂住兩個小耳朵,他這才沒有拱來拱去,算是消停下來。
弘曆哭得好不淒涼,嚇得鈕鈷祿格格還以為他真的把自己的腳丫子踢傷了,特意請曲娘過來看看。
曲娘仔細看了很久,摸著骨頭沒事,弘曆嬌嫩的皮膚上隻留下了一點痕跡,不努力看差點沒找到那個險些消失的紅點。
這紅點估計是弘曆踢圍欄的時候蹭到哪裏留下的,再晚點恐怕就要找不到了。
鈕鈷祿格格怪尷尬的,好在弘曆的腳丫子別說傷口,連破皮都沒,算是虛驚一場。
給弘曆喂了點芝麻糊,他砸吧嘴吃得高興了,這才沒繼續哭。
鈕鈷祿格格這邊鬆口氣,耿奕卻注意到那邊弘時會偶爾伸出小手撓自己的屁股,然後隔一會去撓大腿,不是很舒服的樣子。
李側福晉今天沒過來,懷恪又有點咳嗽,吃了藥睡下了,但是夏天特別容易驚醒,她就陪在女兒身邊,才讓懷恪能睡得沉一點。
正好曲娘來了,耿奕就讓她過去看看弘時,怎麼一直撓自己的。
曲娘過去摸了摸弘時的額頭,感覺沒發熱,卻摸到一頭汗。
她再揭開弘時的小褲子一看,從屁股到大腿都起了小小的疹子。
不用說,弘時這身上長了疹子感覺癢了,才會老伸手去撓的。
這撓得雖然沒破皮,卻撓出好幾道血痕來。
曲娘皺了皺眉頭道:“二阿哥這是長痱子了,還好看樣子該是剛長沒多久。”
耿奕想著估計伺候的奶娘擔心弘時摔著了,所以讓他穿著長袖長褲,摔的時候好歹能擋一下,哪知道這天氣悶熱,愣是讓弘時身上悶出紅疹來。
四阿哥滿臉不悅,看了蘇培盛一眼,弘時身邊伺候的奶娘和丫鬟就被拖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先關起來回頭懲罰還是怎麼樣,如今也沒人顧得上了。
他問道:“弘時這樣,可能用湯藥?”
曲娘搖頭道:“二阿哥太小了一點,湯藥根本喂不進去,可以用外敷的藥膏讓他能舒服一點。”
四阿哥抓住關鍵問道:“隻能讓弘時舒服一點,不能根治嗎?”
曲娘解釋道:“回四阿哥的話,小阿哥一旦開始長熱痱,就容易反複發作。隻治外不治內,是無法治本的。可以讓小阿哥多用些清熱的食物,比如綠豆湯和苦瓜等等。”
綠豆湯還好,苦瓜那麼苦,弘時真能吃得下去嗎?
李側福晉聽奶娘和兩個伺候弘時的丫鬟被拖走,隻得讓枝嬤嬤照顧懷恪,匆忙趕了過來。
四阿哥把弘時身上的紅疹一說,李側福晉紅著眼睛也是難過。
弘時身上感覺癢癢的,時不時就要伸手撓,被李側福晉抓住手還不樂意,扁嘴哭了起來。
聽說隻能讓弘時外敷舒服一點,餘下都靠食療,李側福晉也不免頭疼起來。
不管如何,曲娘趕緊取了清心膏過來。
這種膏藥平日也十分多見,用的是甘草和冰片等等常見的藥材。
若是暈船暈馬車的時候,不少貴夫人也會抹一點這個在太陽穴和耳後,能讓人舒服一點。
擦上後冰冰涼涼的,李側福晉抱著弘時,曲娘小心翼翼給他身上帶紅疹的地方都上了清心膏。
抹上後身上涼涼的,弘時感覺舒服一點,這才沒哭了。
他哭得有點累,在李側福晉懷裏有點昏昏欲睡。
四阿哥讓廚房做了綠豆湯過來,給弘時喂了一口。
弘時喝了一口砸吧著嘴,很快呸了一聲,扭過頭再也不肯喝第二口了。
李側福晉滿臉疑惑,她嚐了一口,感覺味道還可以,綠豆湯裏擱了一點糖,甜甜的該是很讓孩子喜歡才是。
偏偏弘時不是很喜歡的樣子,呸了好幾聲,把小臉埋在李側福晉的肩窩,死活不肯抬頭了。
沒辦法,四阿哥隻好讓馬廚子試著做苦瓜送過來。
馬廚子都開始發愁了,綠豆湯是擱了糖的,弘時小阿哥都喝不下去,苦瓜不是更難入口了嗎?
哪怕反複多煮幾遍,沒那麼苦,卻也不可能好吃到哪裏去。
在苦瓜裏擱糖,那味道就更加一言難盡了。
他也隻能讓徒弟反複用熱水把苦瓜煮了好幾遍,苦味沒那麼明顯。
馬廚子嚐了嚐,苦味隻有一丁點,還是能吃得出來。
不過他也是盡力了,親自送過去,就看弘時小阿哥給不給麵子了。
馬廚子不是很抱希望,隻把苦瓜切成丁,讓小阿哥也能一口吃進去,都不需要怎麼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