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第一天,秦毅就把學生家長給揍了。
秦毅一不是考生二不是老師,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在讀大一生。這倆人擱平時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係,偏偏在高考這天來了個貼身肉搏,這事說起來其實也不是特別複雜。
一心想當刑警的秦毅高考誌願好死不死被調劑到了個交通管理工程專業。這專業有個神奇的魔力,光是說到交通兩個字,就得被問的人撂下一句:“交警啊?”
久而久之秦毅逆來順受,再有人問起他是什麼專業的時候,他也能和顏悅色心平氣和的告訴人家:“貼罰單的。”
秦毅這天倒是一張罰單都沒貼,可依然不妨礙他在學校門口上躥下跳東奔西跑。沒辦法,每年的這兩天需要維護秩序的人數激增,年年都得從這專業裏的學生抽調,秦毅就是那個被上天,不是,被老師選中的孩子。
再加上秦毅在一眾還未長開的考生和各路五大三粗的安保人員中,長相著實屬於出類拔萃的那一個,所以無論是學生還是家長,碰見事了第一個來找的總是秦毅。
“來,各位送考生的家長不要在門口擁擠,站在道路兩側,把大門留出來讓給考生。”這句話秦毅一上午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但架不住一群家長愛子心切,硬要趴在校門口的柵欄上看著自己孩子的背影消失在學校裏才能心滿意足的離開。
距離開考還有挺長一段時間,本就吵鬧的校門口突然混進了一聲怒罵:“這點東西都看不好你是幹什麼吃的!找不著你就別考了!”
這話一出周圍詭異的安靜了下來,趴在柵欄上的家長們也紛紛扭過頭去尋找聲音來源。秦毅也循著聲音看過去,發現一個考生模樣的姑娘把檔案袋裏的東西全都倒在了地上,自己蹲著在前麵那堆東西裏不停翻找,一看就是身份證丟了。
三角板、格尺、塗卡筆……所有的東西都被她拿起又放回原地至少兩遍,可她依舊不死心,試圖從這堆東西裏找到能證明自己身份,可以放自己進考場的那張小卡片,但是依舊徒勞無功。
天氣本來就熱,姑娘的一張臉不知道是被曬還是被罵的,通紅一片,連帶著眼睛也被染上了紅色。秦毅看著姑娘都要哭出來了,衝她走了過去:“怎麼了?”
“怎麼了?還能怎麼了?身份證找不著了!要我說你也別考了,趁早給我出去打工賺錢,上什麼學上學!”姑娘沒說話,站在她旁邊的中年男人倒是先開了口,和之前說的話一樣難聽。
秦毅掃了那男人一眼,拖鞋背心大褲衩,頂著個至少一禮拜沒洗的油頭指著姑娘的腦瓜頂一直在罵。
秦毅沒理他,自己先蹲了下來讓視線和姑娘齊平,再次開口問道:“記得最後一次看見身份證是什麼時候嗎?時間還來得及,我帶你去找。”
“記得……校服的褲子裏,應該在家呢。”
秦毅聽完這句話迅速站起身,指了指不遠處的摩托說:“上車,我帶你回去找。”
這句話無異於燃起了姑娘的希望,她蹭地站了起來和秦毅一起坐上了摩托,秦毅一腳油門就朝姑娘說的方向衝了出去,把那男人的謾罵聲遠遠拋在了後麵。
不超過二十分鍾,秦毅就載著姑娘回到了學校門口,姑娘拿起東西跑進了考場後還不忘回頭衝秦毅鞠了一躬。
就在秦毅覺得維持秩序這事好像也不是那麼枯燥的時候,自己的肩膀突然被人往後一扳,緊接著唾沫混雜著怒罵就朝秦毅劈頭蓋臉的砸了過來:“這麼重要的日子你帶我女兒騎摩托這麼危險的交通工具經過我同意了嗎?我女兒才18你就單獨帶著她離開,要不是這麼多人看著鬼知道你們想幹嘛去?”
秦毅的眼睛被太陽曬得有些睜不開,稍微眯了眯才看出來罵他的正是剛才那姑娘的爸,這樣一說秦毅想起來了,他帶著考生走的時候,他好像也在身後罵了一句不要臉。
“鬆手。”秦毅說。
“我他媽還就不鬆了你能把我怎麼著?打我啊?你打啊,你打啊。”
這中年男人慣不會看人臉色,不然他在剛才就不該當街痛罵他的女兒。或許那點察言觀色的本領都隨著酒一起進了胃部,日積月累變成了啤酒肚,肚子日益凸出小腦卻逐漸萎縮。
“哎呦臥槽。”
中年男人的一聲驚歎混著眾人的驚呼聲,成了那男人落地前最後的背景音樂。他左側臉頰被秦毅結結實實的揍了一拳,立刻癱軟在地,再爬不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剛才秦毅連帶著兩條腿都給他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