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含丟下這句話就走了,這便宜庶弟不值當她再浪費更多的時間。
“你……不過是一個女人,早晚嫁人,我青峰盟以後可不做你的靠山。”林古柏氣不過,開始在她的性別上挑刺。
可惜人已走遠,仆從在他旁邊小聲說道:“少爺,小心老爺聽見啊。”
“怎麼?事實不讓人說啊,哼!”他娘都說了,沒有女人當家做主的道理,這盟主之位遲早是他的,到時候就給林靜含隨便找門婚事嫁出去。
林靜含神色沒有一點波瀾,拂花穿廊地去找林雲起,忽然聽見前方穿來女人的聲音,言語中還提到她的名字,似乎是要來找她。
仔細一聽,不就是崔蕊心嘛。
這就是她不愛回家的理由,總有一群妖魔鬼怪等著來“敲打”她。
林靜含在在欄杆上借力,身子一輕落在了廊頂上,整個過程寂靜無聲,避過了與崔蕊心的遇見。
崔蕊心聽門房來報說林靜含回來了,幾年沒見,憋不住就想出來探探她的底,誰知道到轉了兩圈也沒找到,就聽見大小姐已經去找老爺了,又聽得她在門口對兒子說的話,頓時花容有些扭曲,掐著帕子暗罵“小賤貨”。
林雲起雖說是江湖人士,最愛待的地方卻是書房。在江湖上還有個“儒俠美髯公”的名號,當初郡王小姐都是看中了他的皮囊,看漏了他的良心,死活都要嫁給一個江湖人。
門被敲響,林雲起從書卷中抬起頭,說道:“進來吧。”
林靜含推門走進來,看著林雲起坐得比插著的□□還要板正,不明白他會有什麼病。
林雲起被她打量得不悅道:“看到爹也不問好,蘇一白就這麼教……”
“爹。”林靜含截斷了他的話頭,無辜看著他,那眼神好像是說她本來就打算喊,隻是慢了。
“你……”林雲起顫著手指她,這時方顯出一絲病容,“回來就是氣你爹的?”
“沒有,真慢了。”她替自己尋了個自在,坐在了旁邊的太師椅上答話。
林雲起看她混不吝的模樣,“找你回來,是關於青峰盟少主之事……”
“不定了是我嗎,”林靜含驚訝地望著他,“難道你真想傳給那個林古柏?”
“他也是我的兒子,你這副模樣還指望我把位置傳給你?”林雲起眉頭皺緊,“況且你是個女子。”
林靜含接得順嘴:“他還是個廢物呢。”
“你怎可這樣說你弟弟!”
林靜含懶得接茬,說道:“你就說是不是定他了,是的話我就走唄,不妨礙什麼。”
“我想,讓你們用青峰劍法比試一場,勝者,就是我青峰盟少主。”他現下生著病,不知前路,想早點把此事定下來。
她幹脆點頭:“好,還有其他事嗎?”
事情是沒有了,但看著女兒難得回來一趟,知道她是因為她娘親的事,不由得開解道:“你娘的事,你別拿來壓在自己身上了。”
林靜含擺弄著桌上一直蘭草翠鳥紋的茶盞,平靜說道:“那是她太脆弱了,與人無尤,我也不會真怪到自己身上。”
他歎了口氣:“此事我亦有錯。”
眼前不禁又浮現了她娘當年挾持著一個小小的孩子,聲嘶力竭地哭叫著,要跳下四層樓閣的樣子。
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崔娘是先於她成了自己的人,還為他生下了一個孩子,林雲起自然不可能舍棄她。
當年郡王小姐明芙蕖看上了林雲起,不顧門第毅然要嫁給他,可彼時的林雲起,私底下已經有了一個女人,但明芙蕖他也不想放棄。
所以當初是瞞著將人娶回來的,同時將崔娘送了出去,侍妾成了外室,府上的人更是守口如瓶。
林靜含十歲的時候,明芙蕖才發現了崔蕊心的存在,她沒辦法接受原本該是一生一世的人,她傾注了滿腔愛意和期盼的丈夫,竟還有其他的女人,精神因此大受刺激。
一開始,隻是如尋常主母一般,磋磨著崔娘,到最後竟然是瘋了,開始折磨起自己的孩子。先是帶著林靜含在屋子裏燒炭,被發現了,又帶著她跳樓。
當時才十歲的她被他娘拉著扯著,跳下了樓。最後,林雲起隻來得及抓住林靜含的後領,她就這麼看著她娘親摔了下去,觸到地上,慢慢地,溢出了一朵血色的花。
“你錯處大了去了。”林靜含說道,整個青峰盟也就她敢這麼和林雲起說話。
林雲起沒想到她是個順杆爬的,怒氣又一下被點起來了:“孽障,滾出去。”
“那我出去了,少主的選拔的決定就這樣,別改了啊。”
林靜含說完悠閑的邁出了書房,跟她一起出來的是一隻砸碎在腳邊的茶盞。
兩旁的仆人被唬了一大跳,兩股戰戰,又看得林靜含的波瀾不驚,頓時覺得這個鮮少回來的大小姐,比起林古柏更像一個混世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