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的獄卒早就琢磨開了,吳大人唯獨對這個小丫頭另眼相看,自然是有原因的。
他也不敢多問,多關照些總沒錯。
“誰壞了規矩就拖出去打,打死打殘不論。”
大家一聽這話哪還敢造次?隻敢盯著流口水。
“晚晴妹妹,我家小丫沒吃多少東西,再這樣下去撐不住的,求你行行好,給孩子吃一口吧。”
這是旁支六嬸家的媳婦,薑氏,懷裏抱著一個病懨懨的小女孩。
小孩子喉嚨嬌嫩,吃不了太粗糙的食物,餓到無力,哭都沒力氣了。
沐晚晴略一沉吟,將一個肉包子分成兩半,一半給了她,另一半給了大房的小侄女,今年才三歲。
她跟大房不對盤,但對年幼的孩子沒意見。
兩個小女孩捧著肉包子大口大口的吃,一本滿足,幸福洋溢。
別人看著眼饞,想搶又不敢,沐三爺很不滿,“為什麼分給她們?都是沒啥用的丫頭片子,應該給家中的男丁吃,男丁才是延續香火的。”
他被寵壞了,年輕時是紈絝,現在娶子生子,還是混不吝的霸道性子。
沐晚晴頭也不抬,淡淡的道,“因為我也是丫頭片子啊,女孩子幫女孩子沒毛病。”
眾人:……好有道理,居然沒辦法反駁。
沐三夫人看著一雙女兒可憐兮兮的看著肉包子,口水都流下來了,心裏一陣刺痛,“三丫頭,敬老慈幼是美德,我們才是一家人,你應該先奉給家中最年長的老太太,再分給體弱的孩子……”
不等她說完,沐晚晴就打斷道,“錯。”
“什麼?”
“二房才是相親相愛的一家子。”這就是沐晚晴對家人的定義,隻有小家,沒有大家族概念。
她指向麵相刻薄的沐老太太,“你,仗著身份處處壓製我們二房,將我們困在府中,不許我們出門,生怕我們冒頭,是為不慈。”
她又指向沐三爺,“你呢,不敬庶兄,眼裏沒有兄嫂的存在,是為不義。”
對嫡兄一家就捧著,拚命撈好處。
“至於一家之主的大伯,隻知道維護自己的利益,汲汲營營的官迷。明知二房受了委屈卻裝作不知道,不夠大氣,不是一個合格的家主和兄長,這也是沐家衰敗的主要責任人,是為不仁。”
她又指向沐大夫人,“身為當家主母的大伯母,故意苛刻二房的供給,雞蛋裏挑刺,小雞肚腸,是為不賢。”
安富尊容者盡多,運籌謀畫者無一,當家的都是利益熏心之輩,沒有長遠的打算,下麵的人爭權奪利,隻顧著自己的利益。注(1)
一代不如一代。
被她指到的人氣的不行,麵容扭曲。
但又如何呢?不能打她,隻能狠狠瞪眼。
瞪唄,誰怕誰呀。
她搖頭歎息,“沐家啊,從上到下都爛透了,個個奢淫無度,不落敗才怪呢。”
她痛罵了一通,心裏舒服了,“差爺,麻煩你把這個油紙袋給我爹。”
裏麵有三個肉包子,正好一人一個。
獄卒對她很客氣,舉手之勞的忙自然是幫了。
這正是他的態度,沐家其他人不敢上前硬搶。
沐二爺不假思索的將包子分給兩個兒子,一邊的沐三爺急紅了眼。
“好二哥,分我一個,我四肢無力,心跳加速,這是要餓出病了,我們是嫡嫡親的好兄弟,你也不希望看到我倒下吧。”
他的臉皮夠厚。
大房的長子沐子鳳咽了咽口水,他已經餓的上火,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要吃頓好的。
“二叔,給我一個,我是沐家的嫡長孫,比誰都尊貴。”
小輩中,他是年紀最長的,已經娶妻,生了一兒一女,女兒就是沐晚晴給分了半個包子的小女孩。
可現在,居然爭吃的,完全沒有了長房嫡孫的體麵。
沐二爺遲疑了,他從小被洗腦,受的是謙讓嫡房,為家族犧牲的教育。
沐晚晴可不慣著這些人,“哎,哥哥們也太不容易了,從小不敢跟人爭,多吃幾塊肉都要被罵,二房才不得不自己弄個小廚房做飯,可拿到的食材衣料都是最差的,衣服自己做,家具壞了要自己修補,明明是沐家子弟,活的還不如平民百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