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往事,李言樂心中生出些波瀾,她深吸了一口氣盡力平複心情,再去看那剪子。
為了防止劃傷,她曾給這雙刃的剪子做了個布套,如今簡陋的布套被沈澤換成了皮質的刀鞘,精致也更安全了。她看著掌心的剪子,如寧飛影所說,剪子一側的圓形刀柄脫落了。
李言樂講話總是輕柔溫和,很少如此嚴厲,寧飛影不由一愣,在看到她泛紅的眼眶,他忽而想起她曾說過這剪子對她意義非凡。他先前光顧著怕師兄責怪,卻忘了她才是最在意這剪子的人,於是期期艾艾了半天,不知該說些什麼。
李言樂沒管他,拿起刀身細看,沒想這脫落的刀柄竟被一並帶起,懸在了空中。她頓了片刻,下意識地伸出另一隻手去拂刀柄和刀身中間看似無物的地方,卻被寧飛影叫住了。
“別動!這中間有一根細線,非常鋒利,你這樣會割傷的。”
聽了寧飛影的話,李言樂收回手,皺著眉,半會沒有動作。
看李言樂疑惑而又略帶茫然的神情,寧飛影覺得有些不對,試探的問道“言樂妹妹,你不會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吧?”
李言樂確是不知這剪子是怎麼回事,可她知道這肯定跟爹娘有關。若她說不知,寧飛影定會將剪子拿回去,於是便依舊冷著臉,不動聲色道“我隻是有些驚訝,這線細若無物,你竟發現了。”
“我為了把它裝回去,手上割了好幾道,能不知道嗎?”寧飛影這抱怨的話一出口,忽覺失言,馬上改口“當然我這是活該,不該手賤去動它。這能修好嗎?”
李言樂低著頭嗯了一聲,隻說要費些時間,寧飛影這才放下心來,一陣千恩萬謝。
沒一會,寧飛影翹起了二郎腿,哼起了小曲,心情很是愉快的模樣。可餘光瞧見李言樂依舊皺著眉,嘴上的小曲一頓,想到這剪子雖然能修好,但自己終究是弄壞了別人重要的東西,立馬放下腿,端正坐好,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樣。
而李言樂此刻心中想著,倘若真如寧飛影所說,他不過碰了碰刀柄便掉了,她懷疑剪子不是寧飛影弄壞的,倒可能原本就是這樣。她又想到剛才自己的語氣有些重,便主動與他搭話。
“你就這樣將剪子拿給我,你師兄不會發現嗎?”
“師兄不常動它,就算有意外我也會忽悠過去的。隻要能修好,什麼都好辦。”寧飛影忙回答。
李言樂不確定自己能不能修好這剪子,即便能,也不一定會在沈澤發現前修好。而且她還沒將欠款還清,就這樣將這抵押物拿回來似乎不太好,她便想著讓寧飛影帶些銀子給沈澤,先還一部分欠款。於是,待行至城中繁華地帶,李言樂先先去錢莊取了銀兩,再去的糖水鋪。
李寧二人到達染甜居時,染甜居正被顧客圍得水泄不通。李言樂不知是何情況,便讓寧飛影先在門外等著,自己則擠進了鋪子。沒一會,她捧了一罐糖水和幾包蜜餞出來,讓寧飛影帶回去同沈澤分,而後才與他作別。
李言樂再次擠進鋪子時,小燦和王滿正滿臉歉意地跟鋪子裏的顧客道歉,說現下糖水已售罄,來買蜜餞的顧客可在右邊排隊等候,而買糖水的顧客可明日再來或留下碗罐,去左邊登記結賬,戌時再來取,買得多的還可送貨上門。
未幾,鋪子的左邊的隊伍都排到了門外,而右邊隻站了七八個人。這染甜居本就以糖水聞名,買糖水的比買蜜餞的多再正常不過,可今日這買糖水的人比往日多了五六倍,買蜜餞的卻同往日相差無幾,這就有些奇怪。見鋪子裏擁擠,李言樂暫時拋開這個疑惑,趕忙去裏麵拿了紙筆出來,幫著小燦一起記錄。
顧客進出不斷,三人忙了一個多時辰才得了空。
“今日人怎麼這般多?”李言樂記下最後一位顧客的住址,放下筆,揉了揉酸脹的手,問了旁邊的小燦。
“當然是因為你這個小福星啊。言樂妹子,我都快相信你真的是上天派來幫冉姐的仙子了。店裏囤的材料本是夠用上半個月的,這會不過兩日就見底,人多得我和小滿從早忙到晚都顧不過來。今日小陸也在染甜居幫忙,午後才跟冉姐一道去了苓從。”小燦站起來邊活動筋骨邊說道。
苓從是渭城邊上的小鎮,鎮上產的茯苓是附近最好的。吳叔最近新做了個甜湯的方子,要用到茯苓,周冉前幾日便同李言樂說過她要去苓從一趟,看哪家的茯苓最好,往後可從他們那進貨。這一來一去,怕是要小半個月。
“要不是材料不夠,今日隻怕又要忙到半夜。二掌櫃,你是怎麼認識沈莊主的?他那般的人物,我想都不敢想會被他請到府裏做客。”王滿本在櫃台的另一側,聽到小燦和李言樂的談話便湊了過去,語氣裏滿是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