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那日的雪落在了晚上。
鵝毛般的雪花落在地上久久不化,一個晚上的時間,大地便裹上了一層厚厚的銀裝。
天光大亮,周遭一片素白。
姑蘇沉香畏手畏尾來到嶽寧麵前,做負荊請罪狀。
“齊王妃,對不起,昨日我沒有看好食盒,險些害你受罪。”
嶽寧並未因姑蘇沉香是皇後的侄女而高看她,也未因她是皇後強塞入齊王府的人而討厭她。
她清澈的瞳眸古井無波,素雅的臉上露出溫婉可親的笑容。
“正如皇後娘娘所說,有人有心要栽贓本妃,又豈是那麼容易防得了的?”
“您,王妃您不怪我嗎?”姑蘇沉香有點意外。
嶽寧溫婉淺笑,笑得平易近人。
“沉香,瑞王納娶側妃那日,本妃想著你的姐姐姑蘇婉兒定也會去,便將你也帶了去,希望你們姐妹倆能見上一麵聊上幾句,卻未想到婉兒竟又離了京,你們姑蘇家的人閑雲野鶴慣了還真是沒得個定性呢!”
麵對嶽寧最後一句的打趣,姑蘇沉香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靜默不語,生怕說錯了話。
繼而,嶽寧又道:“沉香,你既然來了就陪本妃說說話吧。”
嶽寧邀姑蘇沉香落座。
姑蘇沉香坐得很拘謹,隻屁股尖尖落到了板凳上,整個人僵直著身板,一點也不自然。
嶽寧繼續緩緩開口:“沉香,聽聞瑞王府那個婢女死了,她想保住的那位情郎也死了。”
姑蘇沉香不知道嶽寧想說什麼,靜靜地聽著一言不發。
“沉香,其實那婢女之所以出來指認本妃,不過是因為瑞王妃抓住了她與情郎約會的把柄,並以她情郎的命來作要挾。”
頓了頓,嶽寧重重地歎了口氣,表示惋惜。
“唉……可惜了!本妃聽聞那姑娘其實挺好的,在瑞王府做事任也勞任怨,沒想到一個不小心,被人逮住把柄,自己的命丟了不說,她情郎的命也丟了。”
聽至此,姑蘇沉香單薄的身子倏地緊張起來,雙手不自覺地拽緊了衣角,眼神飄忽不定,似在躲避嶽寧的視線。
嶽寧將這一切看在眼裏,默不作聲。
“本妃曾經在一個話本子裏看到過一個故事,有一權貴之人,用全府人的性命要挾一個小姑娘,要她去做細作,並告訴那小姑娘,若是任務成功了便放了她府上所有的人,事實是,小姑娘任務成功了,她和她的家人卻都死了。”
“為什麼?”
姑蘇沉香脫口而出,旋即反應過來自己的嘴太快,趕緊又閉上了嘴,心神不寧,局促慌亂,小手不自覺地在骨腿邊搓了搓。
“對不起齊王妃,我才記起爐子上還熬著藥,我先告辭了。”
姑蘇沉香逃也似地離去。
嶽寧就像沒聽到她說的話一樣,自顧自地繼續。
“唉,可惜了,話本子裏那姑娘的爹爹和姑母都死得好慘,像瑞王府那婢女的情郎一樣被人分屍丟去了亂葬崗。”
聽至此,姑蘇沉香邁出去的步子明顯地頓了頓,手下意識地扶住了門檻,緩了緩又才強裝鎮定地離開了嶽寧的房間。
嶽寧勾唇,心想,細作還真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沒個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輕輕一試便露出了端倪。
姑蘇沉香不知道,她這一走,更加落實了嶽寧心中的猜疑。
“你的膽子可真大,就不怕她今日將你對她的試探,彙報給她上頭的人聽?”
百裏燁滑動著輪椅來到嶽寧麵前。
嶽寧矜持不苟道:“兵行險著,我也是沒法子,她是個好姑娘,我想把她變成我們的人。”
百裏燁的臉色沉了沉,若有所思,肅然道:“她幕後的人定有籌碼在手,想要她做雙麵細作?”
頓了好半晌,百裏燁才道出一個字:“難!”
嶽寧垂頭,她又何嚐不知道此事不好辦?
但是,不試一試她又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