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打更的鑼聲一慢三快,聲音“咚——咚!咚!咚”地響了四聲。
聽完更音,陳大人催促:“已經是四更天了,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將屍體送回去吧。”
“且慢,再給我一刻鍾的時間。”嶽寧道。
下瞬,她便從袖兜裏取出一顆醒腦丸,放在姑蘇沉香的鼻前。
關於姑蘇沉香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百裏燁喚走了陳大人。
“陳大人,我們去外麵等他們吧。”
陳大人很識趣,跟著百裏燁離開了停屍房。
姑蘇沉香幽幽轉醒,她強裝鎮定卻依舊抑製不住滾滾而流的淚水。
“齊王妃,你們,你們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
“你在暈倒前,對著一具屍體喊了一聲爹。”
嶽寧淡淡道,她沒有直接回答姑蘇沉香的問題。
姑蘇沉香靜默抿唇,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
她沒有受過什麼專業化的訓練,心理承受力有限,旋即跪到嶽寧麵前懇求:“齊王妃,對不起,我也是身不由己,求求你,求求你再讓我看看我爹一眼吧!”
“本妃此刻喚醒你就是想讓你再見你父親一麵,你父親的屍體不能留,必須燒毀,但是,切記不要再暴露了自己。”
嶽寧的話很沉重,姑蘇沉香也知自己不可放肆大哭。
她壓製著自己無比哀痛的內心,不敢哭出聲音來,唯有眼淚如決堤的河,滾滾而流,洶湧澎湃宣泄著她內心極大的痛苦。
嶽寧不忍看到這一幕,她的心裏也泛著酸,微紅著雙眼。
她撇過臉,仰著頭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來,能讓姑蘇沉香再見他父親一麵,她已經盡力了。
陰陽相隔。
短暫的一眼便是永恒的訣別。
天還未亮,火光已經染紅了那一片天,熊熊燃燒的火舌,無情地吞噬著那間民宅,也吞噬了民宅裏所有的真相。
乞丐烤火點燃了民宅,還燒死了宅子裏的人,消息不脛而走,很快便傳到了棲大人的耳裏。
坐在高位檀木椅上的棲大人暗自咬牙,她的計劃又落了空。
她不露聲色地問:“可探清楚了,那宅子裏有幾具屍體?”
“六具,比以前多了一具,其中一具是乞丐,因為身旁還有個討錢的缽,也被燒得漆黑,官府經過判定,火源來至於乞丐身旁烤火的爐子。”探子回道。
這一切是巧合呢,還是人為?
棲大人的手指急促地在檀木椅上敲了敲,心裏似在盤算著什麼。
回到齊王府,姑蘇沉香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她哭得嘶聲裂肺,痛不欲生,哭聲不止似要哭倒一片長城。
嶽寧也不相勸,隻在她的絹帕被淚水打濕無法再用時,很合時宜地將自己的絹帕遞給了她。
“顧清靈,你的絹帕不能用了,用本妃的吧。”
姑蘇沉香一愣,眸裏閃過一絲訝異:“齊王妃,你剛剛叫我什麼?”
“顧清靈呀。”
頓了頓嶽寧繼續:“那具男屍的身份我們已經確認,他是魏城醫館的顧大夫,顧大夫隻有一個女兒,她叫顧清靈,你既然喚那具屍體一聲爹,自然就是他的女兒嘍。”
嶽寧說得風輕雲淡,顧清靈卻是整個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