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將士全舉著火把圍過來,戚無澤反應過來,帶著倆人旋身落在滿地的碎石外。
羅木城來的將士接到獵隼報信,得知城主被困都急瘋了,哪想挖出來的是這番情形。也不知是誰最快說了句:“這一家三口倒是齊整。”
戚無澤等葉暖站穩立馬鬆手,抬腳就往說話那人腿上踹,嘴裏罵道:“哪來的一家三口,眼瘸是吧。”語氣裏卻帶痞氣。
將士一哄而散,先前出聲的人討饒道:“城主,別踢,您腿還流血呢,先包紮。”
葉暖這才注意到戚無澤外袍被撕裂,露出的一截小腿鮮血淋漓,應當是最開始幫她擋大石頭時弄的。這人骨頭還真是硬,砸成這樣了,那麼久硬是一聲不吭。
戚無澤又踢了那人一腳,轉頭朝高藏鋒道:“瘋子,帶人往那挖,挖深一些,裏頭有礦。”
高藏鋒一驚,用眼神詢問戚無澤什麼礦?
戚無澤搖頭:“不清楚,你先挖。”
高藏鋒帶著一隊人開始搬石頭,挖礦。另一隊人迅速燒火架鍋,拿大衣給戚無澤披上。戚無澤接過卻直接朝葉暖兜頭丟去,隨意搭腳往火堆邊坐,大聲道:“天黑了,等挖到礦,再讓人送你們回去。”
“謝謝。”葉暖扯下大衣將她和葉小虎罩住,湊近火堆也坐了下來。
荒原的風大,吹得火苗呼啦作響,火星子蹦濺。石頭裏的蠍子被烤得受不,翹著蠍尾往外爬,戚無澤剛想提醒一句,那蠍子經過葉暖身邊時很自然的繞過去。
他驚訝一瞬很快轉開目光。
將士遞過烈酒和饅頭,順便也給了葉暖兩個饅頭。葉暖道過謝,搖醒懷裏的葉小虎把饅頭塞到他手裏。葉小虎迷迷糊糊的,抱著饅頭就啃,顯然還沒醒。
她邊吃饅頭邊往戚無澤那邊看,隻見他三兩下啃光手裏的饅頭,然後把帶血的褲腳撕開,灌了一口酒後直接噴在傷口處。酒精清洗傷口必定疼的,然而這人眉頭也沒蹙一下,眼角依舊上揚帶笑。
“喂,借你的匕首用一下。”葉暖看得專注,戚無澤聲音冷不防傳來。
她回神,從布袋裏拿出匕首遞過去。戚無澤接過匕首在火上烤幾下,然後幹脆利落的往小腿的傷口劃去,那動作好像劃的不是自己的肉。
葉暖看得牙齒打顫,抖著聲問:“你幹嘛?”
戚無澤隨口回道:“傷口裏有碎石屑,不弄出來會化膿。”他邊劃邊用烈酒清洗傷口,鮮血順著酒水往下淌,這人卻麵色如常,甚至還有閑心問她話。
“你如何知道石壁後有礦?”
葉暖從容答道:“以前家裏閑書多,經常有讀到,那石頭後麵觸感溫良綿厚,不似旁邊石塊那麼冷硬。我也隻是猜測,不一定有的。”
她話音才落,高藏鋒就興奮的喊:“城主,挖到了,是鎢鐵礦。”
戚無澤豁然起身,小腿上的血流得更歡。
葉暖看不過眼,將轉醒的葉小虎放在一旁坐下,快步走到他身邊蹲下,掏出之前他給的金瘡藥灑在傷口,又撕下他袍腳小心翼翼的纏上他小腿。
戚無澤原本要過去礦口,因著她的動作,走也不是,停也不是。從他視線看過去,隻能瞧見女人烏黑的緞發,和一截白得發光的細嫩脖頸。
是與麵上醜陋疤痕截然不同的風景。
他蹙眉道:“這點傷死不了。”她手上的那瓶藥是之前他給的,這女人還是會借花獻佛。
葉暖抬頭,很認真道:“戚城主是我葉家的恩人,算起來我們已經欠您五條命,這點小傷您雖然不在意,但我卻見不得恩人如此。若您不讓我處理,我會良心不安的。”她手腳麻利,趕在戚無澤不出聲前迅速退開。
她眼眸映著火光,烏黑澄澈,水光隨著細碎的火光蕩漾,竟是比羅木天湖還要惑人三分,戚無澤原本生出的不耐煩突然就被撫平。
嘖了一聲,往礦口走,葉暖跟在他後麵也往礦口看去。
高藏鋒把最先挖出來的一塊鎢鐵礦石遞到戚無澤手裏,戚無澤接過打量兩眼,銳利的眼裏帶了欣喜,問道:“礦有多深?”
“不確定,要再挖挖。”
戚無澤手裏的石塊通體烏黑泛著金屬特有的光澤,葉暖眼眸微亮,輕聲問:“能給我摸摸嗎?”
細白略微有薄繭的手伸到他麵前,戚無澤挑眉看她,隨後把鎢鐵原石遞到她手心。
葉暖隻是想試試,靈泉對鎢鐵礦有沒有反應。
沒有,一點反應也無。
那剛剛她手觸到的是什麼?
她問道:“隻有這鎢鐵礦,沒有別的了?”
戚無澤輕笑:“你希望有什麼?”
葉暖直白說:“玉,或者其他寶石。我想拿它們去換食物。”
她的話絲毫沒破綻,大荒村的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紅岩峽穀撿石頭,這是荒原的人都知道的事。紅岩峽穀從雪神山一直延伸到南邊的羅木山,他們具體會去哪一段很難說。
戚無澤此刻心情甚好,從懷裏摸出一方漆黑細長的簽牌遞給她,道:“拿這個去造物閣,想換什麼都可以。”這女人幫他們找到鎢鐵礦,要什麼都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