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鏡子前來回確認著映出來的這副麵孔。這是我。卻不是現在的我。她更年輕,確切的說,她是十幾歲時的我。我懷疑自己還在夢裏。卻不得不去回應一聲聲叫得急切的小貓兒。它甚至在用尖利的小爪子撓疼了我的腳後跟。
這是一個通體雪白,一隻眼睛湛藍,一隻眼睛翡翠的可愛小貓咪。不到兩個多月的樣子,小小的鼻子粉粉的。若它可以放棄攻擊我的話,我倒是可以把它抱起來好好親親的。因為,我也有一隻很漂亮的波斯貓叫丫丫。隻是它得了腸炎,要打吊針。我明明在醫院裏陪著它,睡著的一刹間卻是來到了這麼一個古怪的地方。
我看了看身上層層的儒裙。這樣柔軟的質地應該不是萬物皆量產的現代社會的物件。尤其是裙子裏絲絲金線在紅燭的火苗裏明滅著光芒。也許,我不在夢裏,我是來到了另外的時空?也許,是神施舍給我暫時躲避困苦的時空吧。想至此,我真的很想狂妄的笑一次。終於,我可以擺脫因交不上房租而積攢的滿腔抑鬱了!
我左右觀察著這個神奇的地方,發現前麵有個楠木做的雕花架子床,上麵吊著青色的帳子。床上隱約有個人睡著。長發垂在那人雪白的臉旁,看不出是男是女。我走過去用手指頭戳了戳這位的臉。溫熱的,突然萬分慶幸起這是個活人。熟睡的人睜開了眼,一臉的錯愕:
“雲樹!你怎麼過來了?”聽他的嗓音是個男孩子沒錯了。
“你是害怕一個人睡覺才過來找我的嗎?”男孩明亮的眼眉浩浩乎如江河。我這才終於搞明白賈寶玉為什麼要唱‘天上掉下一個林妹妹’。實在是驚為天人。
“雲樹,別怕。”小帥哥起身來牽我的手。過了二八奔三八的佳人實在情難自持。
“雲樹。你怎麼一直不說話?”
看來我在這個時空的名字也叫雲樹,還真是巧。隻是我可如何說話呢?怕不是一開口要嚇退了小哥哥。還好,小貓咪喵喵的叫著跳了過來。我就低頭擼貓來避開他開始生疑的眼睛吧。
“誰在外麵守夜?拿幾盞燈過來!”小帥哥說話還挺有架子。
小哥的話音剛落,就有幾個婢女模樣的拿了燈盞進來。看見屋裏還有一個大活人,都是吃驚不小。有個小姐姐,細言細語的問道:
“雲小姐。您原來過來這裏了?秦嬤嬤到處尋您呢。”
我隻點點頭,打定了主意,絕不開口。
婢女們放妥了燈盞,垂首站住,聽候這位小哥的調遣。這位小哥皺起眉頭左右的打量著我,倒是把我看得心虛起來。天地良心啊,我可沒想過謀財害命。小哥哥看夠了,揮揮手:“你們去傳話。就說雲小姐今晚就在我這裏宿下了。”
我很努力的去觀察這些小姐姐臉上的表情,卻沒什麼收獲。
“雲樹!我說過會娶你,就絕不會食言!不用耍這些小心思。倒叫外人笑話!”小哥哥眼裏開始不那麼溫柔了。看來有必要說句話了。
“我是真的害怕。”我想電視劇裏的綠茶姐姐都是這樣說的。
“是嗎?那你躺過來啊。本世子今晚抱著你睡可好?”
竟有如此好事?我順從。小哥哥卻是慌張的翻身躲開了。
“你先睡吧。我還有書沒讀。”小哥哥很偶然的竟是個可愛大男孩。好吧,那姐姐就先睡會兒。姐姐今天丟了工作,又逢寵物生病。這一整天真的連呼吸都覺得好累。
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開始做起了夢。夢見我從寵物商店出來帶丫丫回家。夢見大學開學第一天和爸爸媽媽在學校湖邊開心的笑。夢見小時候得了壓歲錢,一張一張仔細的數。還夢見和小夥伴比賽騎三輪車,我是第一名。那次可能是我人生中唯一的一次第一了吧。我的夢裏都是歡快的笑臉,高興的笑聲還能聽得清晰。我卻知道這夢馬上就要結束了,我能感受到眼睛裏有淚流出。
“小姐。怎麼又哭了?是又夢見夫人了嗎?”
我睜開眼,看見一個簪了高髻的婦人,眼含悲憫的望過來。我想她應該就是到處在找人的秦嬤嬤了。
“雲樹小姐從小孤弱。你這個做奶娘更應細心嗬護,怎敢留小姐獨寢?”小哥哥束了頭發,穿了一身紅衣袍。卻更顯得臉上清冷了。
“世子殿下教訓的是。奴婢老而無用,著實該罰。”婦人開始擦著漣漣淚水。“隻求殿下好好嗬護我們小姐,奴婢死也瞑目了。”
我想小哥哥肯定和我一樣被秦嬤嬤哭得煩躁。難為他沒有掀桌子發火,隻是輕聲說了句:
“秦嬤嬤並不用在我這裏演戲。怕不是你們主仆串通好了想要宿在我宮裏?”
“冤枉啊!奴婢親眼見小姐好好睡在床上,低頭縫了兩針襪子,再抬頭小姐就不見了。我,我,我。。。”是啊,她肯定是找不到詞語來形容當時的狀況的。我也一樣。
“秦嬤嬤。我想回去換件衣服了。”我自然要為自己人開脫。更是想知道這位世子殿下如何個反應。果不其然,他冷冷的道著:“雲小姐病中思鄉心切,可速速歸家去。等明年開春,我自會帶著聘禮去拜訪雲大人。”
“世子殿下,我們家小姐難抵母傷之痛生了病。您卻要攆我們走?別忘了我們可是王後娘娘親自接來的。”
“本世子隻是顧及雲小姐思念父親。千萬別誤會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