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伴著馬車的停止，一名身著黛青色袍子的瘦弱少年從馬車裏麵跳了出來。緊接著，一個肉嘟嘟的娃娃也從簾子裏探出了他大大的腦袋。
娃娃問：“福包，你這是做什麼去？”
小六指著道邊翠綠中的一串串如風鈴般的瑩白，答道：“賞花。”
春風蕩漾中，綻放在枝頭的梨花搖曳著自己俏美纖秀的身體。不富貴，不豔麗，不張揚，白清如雪，素潔淡雅，風姿綽約。
看著樹下的人，楊祚想了想，也跳下馬背，走到了她的身側。
抬頭看向頭頂嫩黃中襯托著雪白的小花，他問道：“你喜歡梨花？”
“嗯。”小六杏眼中滿是星光，“我以為天下的花中，玉骨冰肌，當數這梨花。‘白錦無紋香爛漫，玉樹瓊葩堆雪’（出自丘處機，《無俗念·靈虛宮梨花詞》）。你不喜歡嗎？”
楊祚的視線從頭頂的花枝移向少女清秀明淨的側臉，道：“確實美而不嬌，秀而不媚，倩而不俗。”
小六側頭，“嗯？”
“我說，確實沁人心脾，使人傾心向往。”
小六莞爾一笑道：“你說話越來越不像你了。”
“怎麼不像？不就是多讀了些書？”
“你學識字了？”
“嗯。總不能每次寫信都是讓人代勞吧。”主要是之前他用畫的“寫”給她，她還看不懂，最後還得要那個顧子辰幫她解釋，楊祚每每想到就覺得心裏憋屈。
“學了多少字了？”
“沒多少，不過暫時夠用。”
“再說兩句別的來聽聽。”
“不會了。”
“不會了？”
“你當小爺傻？一次性把會的都抖擻出來，日後還靠什麼讓你們另眼相看？”
“是是是，你說的有理。”
“那是自然。”
“不過，我倒是很驚訝你如此知道上進。”
楊祚濃眉一挑，“嘁，小爺就算不識字，也是個上進的。”
小六笑了笑，“是，又是我說錯了。”
楊祚抬眼看向小六的笑臉，這麼好說話，一定是有心事。剛想開口詢問，就見福餅一蹦一跳地走了過來。
“福包，這梨花有什麼好看的啊，又不能吃，嗯……我覺得還是梨子好看。”
小六摸了摸他的頭頂，“福餅喜歡吃梨子？”
“喜歡啊！我不止喜歡梨子，還喜歡蘋果、桃子、西瓜……總之，隻要是甜的都喜歡，我不挑食的。”
“真乖。”
“我一直很乖。”
福餅看見小六發髻上的簪子也像是梨花的形狀，還栩栩如生的，便道：“誒？福包，你的簪子和這梨花好像啊！”
小六抬手摸向頭頂的木簪，目光溫柔地笑道：“是啊，刻的人用了心，才會這般的像。”
楊祚撇撇嘴，不用想也知道她說的是誰，於是他甩袖扭身道：“我回去等你們。”
福餅疑惑，“他怎麼了？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
“他啊，或許是餓了。”
“餓了？”
福餅摸了摸自己的肚瓜，自己都還沒餓呢，於是小聲嘟囔道：“大人好費糧食。”
小六拍了拍腰間的荷包，道：“沒事，我帶了銀子。”
“夠用麼……師傅說，西陵可是很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