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和平日都無甚差別的傍晚。
許佑寧從正殿走出來,一眼就看到快落到山後去的太陽。
昏黃的光暈在山側蕩開,許佑寧走了幾步,那奪目的太陽就從山後露了出來。他直直地看著那太陽,直到眼前發黑,眼睛刺痛地流出眼淚來。
他有些狼狽地側過頭,用袖子拭去眼中的眼淚。
緩緩吐出一口氣,許佑寧覺得自己這樣直愣愣地盯著太陽看的行為真是有些傻,他已經不是個小孩子了。
娘親還在的時候,他隻要直勾勾地看著什麼東西,寵愛他的娘親就會買下來。但隻有太陽,當他看著太陽,娘親就會捂住他的眼睛,告訴他這樣看著太陽隻會將眼睛看壞。
太陽是買不下來的,它不屬於任何人,想要一直注視著太陽不放,隻會讓自己受傷。
思緒一下子去到很遠的地方,過了好一會兒許佑寧才想起來他先前還收到了彭星闌的傳音。這才抬起腳,往劍峰哪兒去了。
他一路不停,卻總覺得心裏有些空落落的。好像總覺得這昆侖山上應該兩個野孩子肆意地撒野一樣。
覺得自己今天真的很奇怪,許佑寧輕輕搖了搖頭,希望自己能夠正常點。
徑直走過妘之南的院門,聽著房中傳來的歡顏笑語,許佑寧停在了房門外,竟有一瞬間不敢進門。
“師父師父,我在劍庫中還找到了一把好喜歡的劍!”
“和你一樣,是一把重劍!叫藏鋒!”
“可惜我拿不起來,還是修行不夠,我覺得我應該更加刻苦勤奮才行。”
哦,對了,她的那把重劍藏鋒還在我這裏。叫我來多半就是為了這把劍吧。
許佑寧將藏鋒從儲物袋中取了出來。他又走了神,一時之間竟然沒發現說話的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
房門忽然被拉開,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
許佑寧是知道自己這位小師妹天生就有張被上天恩賜的臉。此刻她明豔的臉忽然出現在他眼前,眼裏還滿溢著笑意,從不在意外貌的許佑寧真的有一瞬被驚豔到。
“寧寧師兄,你怎麼到了不進來呀!”妘之南故意拉長了尾音,用一貫半帶著撒嬌的語氣,又要去拉許佑寧的手,想將許佑寧拉近屋裏去。
沒拉動。
藏鋒還在許佑寧身上呢。
覺得有些沒意思,妘之南癟了癟嘴,鬆開了許佑寧的手,有點小埋怨:“你快進來嘛。”
許佑寧的視線掃過自己的手,這才稍微點了點頭,視線掃過屋裏臉色不怎麼好的彭星闌,跟在妘之南身後進了門。
奇了怪了,怎麼有那麼一刻,總覺得妘之南是幻境中的人,好像下一刻就要勾住他的手指。
“許佑寧?”察覺到許佑寧的恍惚,彭星闌皺起眉頭,叫了許佑寧一聲。
回過神來,許佑寧覺得自己確實有些不對勁。他閉起眼,深呼吸了幾次,將自己重新調整回一貫的模樣。
妘之南又被彭星闌按在床上去,興高采烈地說起自己和魔將對峙的事情。
說到興頭上了,她還一人分飾兩角,又說又演地將當時的場麵表演給自己的師兄和師父看。
本以為兩人會誇讚自己,什麼“合格的劍修”“真厲害”“臨危不亂”啦,她都做好準備迎接表揚了,卻沒想到兩人一齊沉下臉來,不讚同地看著她。
妘之南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出錯了,她皺著眉頭複盤著自己的決定,覺得自己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理智的,都是她在那種危急關頭能想出的最好方案。
不過她還是乖巧地發問,想要知道自己有什麼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