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臘月的傍晚，下班後的於容川簡單收拾了下工作台麵，脫了大觀地產的黑色員工西裝，換上自己的常服，他沒有回家，而是搭乘了與自家方向完全相反的公交車，駛向了繁華的東區。
公車在幕色中停靠在了“花王朝酒店”那一站，於容川起身下車，來到了好兄弟周彥飛給他介紹兼職的地方。
於容川今年25歲，在大觀地產做銷售兩年多了，業績不算特別拔尖兒的，但也還不錯，他生活勤儉，也沒有什麼特別燒錢的愛好，平日裏最大的開銷就是吃飯，最近一年每個月才多少能存下一筆錢，和哥哥兩個人雖然住在父親二十年前分的老破小裏，但生活還算過得去。
直到兩個星期前，他哥於容樸在工地上幹活兒的時候，從腳手架上意外摔下來，住進了醫院。醫生診斷後說，“肋骨和大腿處，多處骨折，肋骨那裏傷的比較嚴重，需要住院治療。”
疼到臉色慘白的於容樸，皺著眉毛低聲問：“那醫生，我這、多久能好呀？”
“你肋骨傷的不輕，需要靜臥休息，保守估計，需要兩三個月吧。”
“兩、兩三個月？”於容樸一聽就掙紮著抬起頭，就要起來，卻被疼痛阻止了他的下一步舉動，他嘶哈了聲，煩躁地擰起眉毛，眉間形成了一個淺淺的川字。
“哥，”於容川輕攬住他哥的肩膀扶他先躺下，為他拭去額頭上疼出來的冷汗，說，“別亂動。”
病床前的醫生不疾不徐地看著病曆本，在上麵拿筆劃拉了下說，“對，而且你最好躺著，不能這樣亂動，不然非常不利於你的康複。”
於容川低頭彎腰溫聲說，“哥，聽醫生的好嗎？”
於容樸無奈地閉眼點點頭。
站起身子，於容川跟著醫生來到走廊外，“謝謝張主任，您費心了。”
“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主治醫生五十多歲的樣子，形象很是儒雅溫和。
“主任，實不相瞞，我們家經濟條件一般，長時間的住院，對我們有些吃力，我想問問您，像我哥的這種情況，有沒有其他什麼更”他努力想著措辭，卻發現無論他如何組織語言都掩飾不了哥哥住院了，他卻因經濟上的窘迫而產生的巨大無力和愧疚感，他實在說不出口有什麼“經濟實惠”之類的治療方案。於容川頓覺一陣難過。
張主任見麵前這位模樣甚是周正的高大男孩子，落寞又自責地垂下頭，會意地抬了抬手說：“我理解，是這樣的，每個人體製不一樣，痊愈和康複速度也會不同，但你哥哥現在的情況，是真的不適合移動，他肋骨處傷的太重了，後期看情況，如果能早早辦理出院，我會及時通知你。”
“謝謝醫生，非常感謝您。”於容川衝張主任鞠了一躬，對方拍了拍他的肩膀走開了。
他又在護士的催促下，繳納了五千塊錢的住院費，這才坐公交去了公司。
班是要照常上的，不光照常上，估計還得找個兼職才行。
醫院這樣的地方，簡直就是碎鈔機般的存在。出事後，包工頭又將責任推卸的一幹而淨，他去那人家裏找過幾次，也是過得緊巴巴，家裏還有個癱瘓的老母親，一開始還說，有個商量回轉的餘地，到後麵直接耍無賴說“沒錢。”
沒錢。
說的多簡單。
說的好像誰有錢似的。
於容川也不能賴在他家裏不走，他還得工作。
他在以前上大學的兼職群裏，一連問了好幾個都不合適，大多兼職都是要求白天，晚上的很少，偶爾有一兩個合適的，又會影響到他白天的工作。
他想了想，求助了同一個小區，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周彥飛，他人緣廣，朋友多，這幾年混的不錯，想看看他那裏有沒有合適的兼職。
周彥飛說，“我幫你問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