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引退後幾步,差點就以為謝行休還有同夥。
師父乃化神大能,放眼望去,整個二重天有哪個修士能奪舍師父,還不被昆侖所察覺?
往好處想,命牌未碎,師父性命無憂,隻是暫時與這妖魔成共存狀態。
衛引幾個呼吸間,手指從曲起到放鬆,麵色漸漸恢複平靜。
可他依舊內心慌亂如麻,似有萬千海浪在翻卷撲騰,令他顧不了那麼多,即刻傳音給梅浮遊,告訴他孟宿的異常。
上世梅浮遊死的早,並未插手過他的事,衛引對他感官不差,還給梅浮遊收過屍,這世他又是梅浮遊掛名弟子,給對方發傳音符再合適不過。
隻是須臾,梅浮遊的傳音符就發了回來,“你說你看到孟峰主無法動用因果緣線,進而懷疑被人奪舍?”
傳音符內的語氣帶著笑意,綿綿不斷:“還好你隻是把傳音符發給我,不然其他人聽了這話,怕不是覺得你得了失心瘋。我且問你,有誰能奪舍孟峰主的道身?我再問你,你知孟峰主多還是我知其多?”
自是他最了解師父。
但衛引無法將這話說出來,他沉默片刻,深吸口氣,道:“真人,你答應過我一個請求。”
梅浮遊在傳音符上連了靈線,可以聽到衛引的聲音,他那邊靜了靜,沒有反駁,沒有拒絕。
幾息過去,梅浮遊似乎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緩聲道:“那我過去罷。你要記得,我打不過師姐,若師姐發怒,我便把你供出去。”
衛引語氣艱澀:“好。若師……若孟峰主真被邪祟奪舍,真人記得要保她無恙。”
“我拚了這條命也會護住師姐,倒是你,”梅浮遊那邊傳來輕微風聲,像是已經動身,他戲謔道:“小小築基,怕是在我與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邪祟鬥法時就殞命。”
“就算因此下地府,衛引也不後悔。”
以他命換孟宿命,值得。
衛引說完這話,梅浮遊沒再出聲。
他放下手,淡光過後,發髻前多了個類似發額的靈寶,防禦發扣被嵌在烏發上,能用上的防禦類靈寶法器,皆被他套在身上,做完這些,衛引開始等待著梅浮遊的到來。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他才剛抬眼,又似乎過了一個世紀,梅浮遊的聲音突然自耳邊響起,像是攜風而來:“衛小友,你沒有通知蓬萊的人過來?”
“那便是隻請了我一個了。”不等衛引回答,梅浮遊揮揮衣袖,低頭笑著:“既然如此,我勉勉強強也可護你幾分。”
……自古腦補最致命。
衛引不傻,連忙領情:“多謝真人。”
他見梅浮遊在周圍布了屏蔽結界,這才又開口道:“真人,我可能已經在那邪祟麵前暴露了。”
三番四次直視邪祟,又在邪祟麵前晃來晃去,衛引覺得自己項上人頭還在都已是難得。
“此地這麼多化神,你還不放心?”梅浮遊看到了蓬萊長老及羽化宮宮主等人都在,按理來說,安全係數很高。
“終究不是自己人。”
這話梅浮遊很受用,他拍拍衛引的肩,“你在這等等,我去會會師姐。”
“真人帶上我。”衛引抓住他的袖擺,就差把我不放心寫在臉上。
二人瞬息來到孟宿麵前,因為是宗內事,梅浮遊順手布了個屏蔽結界,慢悠悠走過來。
他今日一身赭色,紅的奪目,亮眼得緊。
察覺到梅浮遊來者不善,孟宿麵上微凝,繼而鎮定問:“何事?”
“師姐,我這弟子突破在即,我想讓他觀摩你我鬥法,好一舉進金丹。”
梅浮遊眉彎眼笑,“等他金丹後我再來領罪,可好?”
嘴上問的客客氣氣,梅浮遊卻已給衛引布了厚厚的屏障,又直接朝孟宿攻了過去。
衛引聽到那頂著孟宿身體的邪祟突然來了句:“臥槽,來真的啊!”
他眉心微跳,心中有個不好的預感。
那邪祟隻守不攻,手忙腳亂,處處躲避,連個法訣捏的都不堪正確,甚至有好幾次梅浮遊的攻擊差點擦到她的頭發。
梅浮遊沒有真打,隻是試探幾招,神通術法皆沒用,試探過後,他心中自有判斷,直接拿手中的半仙寶縛了這邪祟,基本已經確定這個孟宿不是本人。
“你看人挺準。”
梅浮遊麵上笑意已收,手心懸光,“讓我看看你是何方邪祟。”
搜魂術。
須臾。
梅浮遊仿佛打開新大陸。
“體內並無師姐氣息,但師姐命牌未碎,應是無恙。”梅浮遊眉目輕抬,“隻是這邪祟,名為青鯉,似乎並不是二重天的生靈。”
青鯉。
衛引歎口氣。
果真如此。
本來在行休體內的青鯉卻沒有在行休體內,反而跑到了師父的道身裏。
也就是說,他上世的好友,其實是個沒有肉身的邪祟。
衛引又想到個問題,“青鯉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