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著一張臉,蹲下身,雪發垂至衛引麵頰。
“瘦了好多。”
謝行休用發尾蹭蹭衛引的臉,想看看對方是不是在真的暈了,“也醜了很多。”
“看起來的確是昏死過去了。”
他自言自語半晌,腦海裏的尖銳鸚鵡音突然響了起來:“要殺趕緊殺。”
“別吵,鸚鵡。”謝行休對於這隻莫名其妙強契他的鳥很反感。
“……都說了我是鳳凰,鳳凰!”
“聽聞鳳凰鳴是天上樂,鳳凰相是白鳥王,你這長相禿頭音色嘶啞的醜鳥,也敢自稱為凰?”
“我還是隻幼年鳳凰,怎麼就不能沒長齊毛沒變聲了?”鸚鵡氣極。
“好好好。”謝行休,“那鳳凰大人,能否解開契約?”
鸚鵡沉默片刻,“我要是能解除天道契約,我還在這跟你鬥嘴?”
“那怎麼辦才好呢,鳳凰大人?”謝行休假惺惺:“簽契約的是你,擇主的也是你,毀不了約的也是你啊。”
鸚鵡沒說話了。
謝行休腦中終於安靜,他瞧地上昏過去的人一眼,感歎著,“這等好資質,我倒挺想取而代之的。”
“憑你也想奪舍時間道體?”有機會就嘲諷的鸚鵡又出聲了。
謝行休嗤笑:“區區時間道體而已,還是後天的,怎麼就不能奪舍了?”
鸚鵡也跟著笑了:“後天的道體你奪舍了也沒用。先天道體乃是出生時上天降恩,後天道體是修士自己領悟十大道後,天道所賜。前者是道身,後者是神魂。”
謝行休指了指頭頂的天:“若有人剝了先天道體占為己有,賊老天會罰他嗎?”
“這不廢話,跟天對著幹,想死啊!”
“天道至公,會尋私仇?”
“天道何來至公一說?喜歡誰就給誰好東西,不喜歡誰就不給……也就是不能謔謔生靈罷了,它賜福的次數可不少。”
謝行休彎眼,“可我不想等賊老天執行公正。”
他道:“我要自己報仇。”
鸚鵡突然不說話了。
它無意間莫名知道謝行休很多秘密,謝行休知道後要殺它,急忙之下,它才利用自身血脈強契謝行休,為保命,也是無奈之舉。
但終然是它,也覺得這廝是個倒黴蛋子。
可憐又可恨。
謝行休嘴上不停,“再不殺,人都要醒了。”
他可是惦記著衛引拿走的那張符,衛引不死,他沒法打開對方的儲物袋,從裏麵把符拿出來。
謝行休的手鬼氣茫茫,指尖呈黑色,約幾尺長,他動動指節,一爪往下,企圖掏空衛引的心髒。
然,衛引身上突然綻放道強光,震得謝行休飛出去好遠。
沒有實體的魂魄重重撞在地麵上,謝行休麵色更白,好半晌躺在地上起不來,被迫承受著粉身碎骨之痛。
鸚鵡忍不住尖叫:“疼疼疼!”
它與謝行休簽訂的是高等的平契,一方死亡,另一方也會隕落,一方重傷,另一方也會,謝行休被那道光重創,它也重傷垂死。
謝行休等了一會,才恢複了些力氣,能夠伸展四肢,可依舊沒有力氣起身。
“現在恐怕需要一個人來抬我回去。”
一人一鳥齊齊沉默。
謝行休也沒想到,衛引都人事不省了,還能將他擊飛。
他忍不住回想。
第一次試圖殺衛引,被半路殺出的梅浮遊攪黃。
第二次試圖殺衛引,又是被梅浮遊留在衛引身上的神念破壞。
謝行休深呼吸口氣,一字一句道:“梅浮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