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手頭的四盒藥膏賣了出去。
這一小盒藥膏,明月的定價是一錢銀子。
明月的月錢也不過二錢銀子,玉容膏這個價格足以說得上昂貴,但綠袖聽了眉頭都沒皺一下就接了下來,她甚至都沒讓明月久等,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帶著銀子出來了。
“妹妹,下一批玉容膏做好了,你立馬送過來,今天還有兩個姐妹沒搶到呢。”綠袖笑著說道。
明月沒想到這錢掙得這樣快,接過之後再三謝了綠袖。
蘇父從前是侯府的供奉大夫,住得自然離侯府極近,明月拿著錢出了侯府,穿過一條小巷子,便進了家門。
蘇家住著一棟兩進的小院子,隻有一家三口住著,也沒了那些曬得滿院子的草藥,如今倒顯得空蕩蕩的。
蘇母看到明月回來,心下雖然歡喜,但嘴上還是說著:“你怎麼這個點才回來?都什麼時辰了,你就不能早點起來嗎?一天到晚就知道偷懶,這個樣子在府裏沒人會喜歡你……”
這些話明月耳朵都聽得出繭子了,她雖不喜歡聽,但也沒有吵鬧或者反駁,而是間或應兩聲,防止蘇母一個人說話冷場。
等到蘇母終於念叨完了,明月非常熟練的給她遞了一杯茶。
蘇母接過之後,說道:“氣都要讓你氣死了,跟在你身後真是操不完的心。”
明月:“是是是,您辛苦了。”
明月這樣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隻讓蘇母覺得一拳打在棉花上了,但到底是親生女兒,她一邊數落,一邊還不忘將暖爐遞給明月,又拿出早早準備好的糕點零食。
“知道你今天回來,我昨天去買的雲片糕,新鮮著呢。”蘇母說道。
雲片糕是原身的最愛,明月也很喜歡吃。
“你跟你爹一樣都是窮講究,糕點多放兩天就不吃了,也不知道哪裏學來的臭毛病。”蘇母口中雖然嫌棄,但一切都還是安排得好好的。
明月細細觀察著蘇母的神色,見她提起蘇父,神情中沒有太多悲色,倒是感慨為主,顯然已經逐漸從喪夫的痛苦中走出來了。
明月的目光又落在一旁的笸籮裏,看著那些淩亂擺放的絡子,說道:“您天天在家做絡子,也要注意休息,別太辛苦了。”
蘇母白了她一眼,說道:“不是你嫌我天天在家哭,要給我找點事幹嗎?現在又開始說這話了?”
明月聞言摸了摸鼻子,說道:“我是怕您累著了。”
蘇母瞪了女兒一眼,帶著些許得意說道:“我現在不辛苦一點都不行,店裏掌櫃的都說了,就指著我多做點,好多客人都喜歡我編出來的新樣式!”
明月知道蘇母擅長打絡子,卻沒想到居然打得這樣好。
“掌櫃的真這麼說?”明月好奇。
蘇母挺直胸膛,說道:“那當然,你年紀小,不知道我當年在侯府裏,誰不誇我絡子打得好,要不是現在眼睛不行了,我繡工也是一絕呢。”
“娘,您真的太厲害了。”明月很給麵子的誇讚。
蘇母心下很是受用。
明月又問道:“您絡子打得這樣好,掙了多少錢呀?”
蘇母麵對女兒倒也沒什麼隱瞞,說道:“雖然不至於掙什麼大錢,但家裏日常開銷總是夠了。”
蘇母本來覺得打絡子掙錢這事不靠譜,但等她真掙到了錢,卻覺得從前那種不踏實感似乎在漸漸消失。
當初家中明明還有存銀,但她還是要讓明月進府,除了想讓女兒有個好前程,便是怕家中沒了進項坐吃山空,她那時既悲痛丈夫過世,又憂心此事,每晚都愁得睡不著覺。
等蘇母靠著自己掙到錢後,她漸漸從那種時時刻刻包裹的焦慮中脫離出來,手裏有了活,人也更辛苦了,但晚上睡覺反而踏實了。
甚至想著女兒從前說得將來脫離侯府的話,她都覺得似乎沒有那麼難以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