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在下一秒,一雙粗糲的手掐在她喉嚨間。她竟似不能呼吸了,大口喘著氣,像條上岸的魚。在淚眼朦朧中,高鼻深目異域風貌的人,映入她眼簾。
“賤婢,還記得主人嗎?”
何珊珊艱難地點點頭。
歐陽鋒這才將她放開,敵我雙方懸殊巨大,何珊珊沒有任何猶豫,學著記憶裏,垂首行禮:“不敢忘主人之言。”
歐陽鋒衣衫破損,胡須茂密,顯然久未修飾,甚至靈蛇杖都不在身邊。他陰狠一笑:“我吩咐你什麼?”
他自問自答:“我看讓你服侍他,你做得很好,中原古話‘樂不思蜀’。”
何珊珊搖搖頭,雙眉微蹙:“婢子是誰的人,婢子從不敢忘。”
歐陽鋒斜睨她幾眼,接著,一條紅色的小蛇從他袖子裏蜿蜒。他道:“你說沒忘,我暫且就相信你。你把這條蛇放到黃藥師的身邊。”
何珊珊猛然見到密密鱗片,心狂跳起來,雙腿酸軟,行禮的姿態都保持不下了。
“嗯?”見她沒有動作,歐陽鋒眼神變得淩厲起來,“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何珊珊低下頭,不去看那條蛇。她和白陀山莊的何珊珊還是有區別的,原身自小與蛇蟲毒獸為伴,但是她不是。
別說放蛇傷害人,就是捧蛇回去,她都做不到。
她盯著地上一塊石頭,除了堅硬,就是平平無奇。她道:“回莊主,毒蛇太大了,他一定會察覺的。”
“請給婢子毒藥,最好無色無味,頃刻斃命。”何珊珊冷靜地說。
歐陽鋒聞言,仔細打量她,看得何珊珊猶如被毒蛇纏上,身體打顫。
他哈哈大笑:“不愧是我歐陽鋒的人。”
他甩出一個白瓶子,何珊珊雙手卻接,卻沒有接到。
何珊珊既尷尬又擔心,原身沒有內功,但是跟著山莊的管事學了點微末的功夫。所以拋物接物這些技巧,她都應很流暢的。
她心裏著急,麵上卻仍鎮定,去撿那瓶藥。“婢子是莊主養大的,就算您讓我去上刀山下火海,婢子都會去做。”
歐陽鋒點點頭,以為她是害怕黃藥師,才慌了神,又聽她不忘恩典的話。雖然他對這些嗤之以鼻,但是手下人能這麼想,是再好不過的。
“婢子告退,定不辱使命。”何珊珊鄭重一拜,頗具有去無回的架勢。
她越是如此,歐陽鋒倒覺得這婢女有幾分膽識,對她信任如初。
何珊珊按捺劫後重生的喜悅,東邪與西毒,讓你站隊,你站哪個?
她想,大部分人會站東邪。
黃藥師邪怪,卻並不濫殺。歐陽鋒既毒又狠,視人命如草芥。跟著前者頂多斷腿,跟著後者命都沒了。
然而等她走到第七步時,後麵響起巨大的落地動靜。她回首一看,是個人正好砸在歐陽鋒身上。
好在歐陽鋒輕功了得,瞬間避開了。
何珊珊不能熟視無睹,她轉過身,忙去看顧他,關切道:“莊主您可有事?”
她看向地上的人,錦衣華服,膚色微黃,生得濃眉清目,氣質純樸。
他從那麼高的懸崖下摔下,卻不見絲毫受傷,隻是臉麵和衣裳沾灰了。
這人功夫定是不差,她餘光掃視歐陽鋒。她大聲喝道:“汝等何人,竟然襲擊我們莊主。”
那男人穿著華貴,金冠錦服的,說話卻是謙遜純厚,趕忙躬身道歉:“在下叫……石破天,采藥路過此地,這才不小心掉下來。”
歐陽鋒思索,這名字似熟似不熟。
得益於身邊人的熏陶,何珊珊不喜武俠,卻對武俠小說多有了解。
石破天令她想起金庸的《俠客行》。
她又道:“什麼石破天,我們隻聽過長樂幫幫主石中玉。”
她以前的記憶結合現在原身的記憶,確定了這個世界是有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