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明的爸爸說:“小李,你是個窮人家的孩子,都舍得用自己辛辛苦苦打工掙來的錢為我爸爸治病,供我兒子讀書,你是我見到過的最偉大的、最有同情心的人,值得我敬重,值得我跪拜。明明認你當了幹哥哥,我也願意認你當幹兒子,不知你肯不肯?”

李進財笑著說:“隻要蘇叔叔不嫌棄我,我很願意。”

蘇明明的爸爸高興地說:“那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你不要再叫我叔叔了,就叫我幹爸吧。我也不再叫你小李了,就叫你阿財吧。”

“好啊!”李進財說,“其實,我早已把明明當成了自己的親弟弟,把爺爺當成了自己的親爺爺。”

蘇明明的爸爸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問李進財抽不抽煙,李進財搖搖頭,說不抽。蘇明明的爸爸就點燃一支煙,邊抽邊含著眼淚說:“我出去8年了,今天終於能夠回家跟家人團聚了,而且還多了個好兒子,我感到很高興——非常非常的高興。今天,可以說是我8年來最高興的一天!”

李進財笑著問他:“幹爸,幹媽怎麼不和你一起回來?”

蘇明明的爸爸抽了兩口煙,才傷心地說:“她,她已經永遠回不來了。”

“幹媽她怎能麼啦?”李進財關切地問。

“她已經死了!”蘇明明的爸你長歎了口氣,才淚花閃閃,黯然神傷地說,“8年前,我在汕頭的一個朋友來水城找我,對我說,到國外打工很賺錢,很多人都偷渡去新西蘭、日本、澳大利亞打工,每年能掙幾萬美元,十幾二十萬人民幣。他說他有一個好朋友是‘蛇頭’,他可以幫我偷渡去新西蘭。他動員我和明明的媽媽一起偷渡去新西蘭打工,要我們每人交給他7萬塊錢偷渡費。他口若懸河,把新西蘭吹得像天堂,滿地都是鈔票,彎彎腰就能撿到錢。我和明明的媽媽被他說動了心,變賣了所有的家具,又向親戚朋友們借了8萬多塊錢,湊夠了14萬交給他。他拿到錢後,就把我們帶到汕頭,送上一艘偽裝成漁船的偷渡船。我們這一幫偷渡客,一共有二十多個人,船一出海,就一起被關進陰暗潮濕,空氣稀薄,像個悶罐似的魚倉裏。明明的媽媽一向身體虛弱,‘漁船’在海上顛簸了幾天,她就開始暈船、嘔吐、發燒。因為船上沒有醫生,沒有藥品,又缺氧,她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嚴重,我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病死在魚倉裏。她病死後,按偷渡的規矩,‘蛇頭’和船老大就把她拖出魚倉,扔進大海裏‘海葬’。不掛任何旗幟的‘漁船’在海上行駛了半個月,快接近新西蘭海域時,因為聽說新西蘭海警盤查很嚴,又掉轉船頭,把我們送到了馬來西亞的檳榔嶼。偷渡到檳榔嶼後,我和幾個偷渡客結伴同行,在小城鎮裏找活幹。因為檳榔嶼的居民大部分是華人,很多人都講閩南話。我們也會講閩南話,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工作。但因為我們沒有護照,沒有合法的入境身份,我們幹的是‘黑活’,工錢比本地人低一倍。我在兩個小城鎮的飯館、農場打了五年工,掙到一點錢後,就和一個夥伴跑到檳榔嶼的首府檳城去找活幹。很快,我倆就在一家原籍廣東佛山的的華僑大飯店裏找到了工作。飯店的老板娘是個寡婦,比我大十歲,因為我人長得不錯,工作又很認真,很努力,我在她的飯店幹了兩年,當上餐飲部的大堂經理後,她就看上了我,下嫁給我,用錢買通當地的官員,為我辦了合法的身份,入了馬來西亞國籍。在馬來西亞的這些年,我一直想跟家人聯係,但因為忙於生計,居無定所,我又不會寫馬來文,所以無法寫信回家。家裏又沒有電話,我想打個長途電話回家也無法打。娶了老板娘後,有了錢,有了合法的身份,我才能辦理護照回國回家。”

蘇明明的爸爸用紙巾擦去眼眶裏的淚水,苦笑了笑,接著說:“苦盡甘來,現在,我終於熬出頭了!我娶了個有錢的老婆,擁有了很多財產。我們在檳城不僅擁有一家大飯店,還擁有一個海邊度假村,一家上市公司15%的股份,資產將近1億美元。”

“幹爸,恭喜你!”李進財情不自禁地說。

蘇明明的爸爸笑了笑,看著他說:“阿財,我這次回家,主要是還錢給親戚朋友,接爸爸和明明到馬來西亞定居。你也算是我的兒子了,你願意跟我去馬來西亞讀書和工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