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自我與阿羨那日交心,晉陽王似乎就消失了,沒有再打擾我的生活,我又恢複了與平梁花會吟詩,與小六騎馬春遊的暢快日子。
後來才知道,晉陽王因為圈地案被皇帝打發回晉陽封地查案思過了,當真是讓人拍手稱快。
我與阿羨的互動又恢複到開始,我常到無恙樓喝茶,他若在,我們便共享一壺苦蓮茶,為說書的景先生喝彩鼓掌,或者手談兩局,仿若那時關在雅室裏關於晉陽王的密談從未發生過,算是心照不宣。
季無恙最先看出我倆關係的改善,若得了空閑會與我們一起喝茶談天。
我猜想他與阿羨必然關係匪淺,因為以前他隻稱我林姑娘、林小姐,現在私下更喜歡稱我林家妹妹,以示咱們幾人關係親厚。
我看不透季無恙這人。
他表麵上似乎與誰都很要好,盛京中但凡來過無恙樓的,達官顯貴也好,販夫走卒也罷,不論他坐在誰的桌邊都能與人推心置腹暢談一番。
他的確八麵玲瓏,最重要的是口風極嚴,任何話進了他的耳朵就再沒有流傳出去的,滿盛京都把他引為知己,也是理所應當。
可誰又是他的知己?我嗎?或阿羨嗎?又或者我們與他滿盛京的知己沒有不同?我不知道。
但這並不妨礙我們與季無恙交好,此後我們聚會多在無恙樓,這裏幾乎成了我們的固定據點,或許也是因此,樓小六才對景先生情根深種。
後來我與平梁分析良久,都認為他倆緣起於一首《離殤》。
春日裏正是玩樂的好時候,關了一個冬天的樓小六自然要出去賽馬打獵,她又素來與鄧彰不對付,連帶對鄧彰那個妹妹也是橫眉豎目的。
要說在盛京城打馬過街最張揚明媚的貴女,非樓小六莫屬,其次便是端貴妃的侄女鄧媛。倒不是她武藝好馬術好,而純粹是因為人家有囂張撥扈的底氣,誰提起她姑姑不禮讓三分?
偏偏她張揚不過樓小六,武藝馬術不及樓小六,親哥哥鄧彰還在樓小六手下屢次挨打,心中對樓小六很是怨恨。
趁著春日賽馬想算計樓小六打賭出醜,具體她們賭了什麼沒人知道,隻聽說最後鄧媛技不如人,打賭輸了不說還墜馬受傷,又傷身又傷心。
樓小六本是很高興的,結果回家就不高興了,因為鄧家上門鬧事告狀。樓小六武藝超群可惜嘴笨,被鄧媛一哭二鬧擺了一道,當即就被親祖母護國夫人抓進祠堂關了。
至於我們為何知道,那是樓小六連夜翻了祠堂天窗潛逃至無恙樓,次日與我們見麵訴苦說的。
“這日子沒法過了,這家也沒法待了!我連夜翻牆跑的急,來不及收拾細軟,現在身無分文,你們是不是我的好姐妹,我今後浪跡江湖能堅持多久,就看你們今日了。”
萬萬沒想到樓小六竟然敢離家出走!
我與平梁勸了許久,樓小六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