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要生在皇家？為什麼要背負這樣的命運啊？為什麼要在最無能為力的年紀，遇到你最讓我傾心的女孩？”
“卿卿，即便知道我不配擁有你，即便一次次告誡自己要成全你的幸福，可是想到你要和別人並肩而立，我還是卑劣地嫉妒。就好像晉陽王出現在你身邊，我知道他想搶走你，我就在他的封地鬧出了圈地案把他弄走，我不會把你讓給他的！我寧願是楊駿，至少他會真的對你好，他能給你幸福，可是我的心，為什麼這麼痛這麼痛呢？”
“小時候母後就告訴我，以後要把你娶回來給我當妻子，我帶著這個隱秘的美夢盼了好多年，我以為長大了能保護你了，就能一直陪在你身邊。可原來，長大了，夢也碎了。”
“不要再入我的夢了，我的夢太苦了，我舍不得你吃苦的，你要好好的，你幸福就好了……”
他一邊說一邊哭，我從不知道，原來阿羨有如此脆弱如此多情的一麵，而他的多情，是因為我。
從這一刻我才確定了，至少他的心裏是有我的，我義無反顧地淪陷於這個叫謝淩宸的少年，也堅信一直以來近乎偏執的強求，都是值得的。
阿羨大約真的喝多了又哭累了，抱著我的手趴在桌上就睡著了，我看著他的側顏出神，即便邋遢成這個模樣，在我眼裏他也是極好看的，不知不覺，我看著他的側顏，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阿羨大概醒過來了，他輕微的動作吵醒了我，我想抬手揉揉惺忪的眼睛，才發現手還被他壓著有點發麻，一抬頭，正撞進他的視線。
阿羨剛醒來，還帶著一點懵懂和迷茫，似乎不知為何我會出現，眼神澄澈得如同一眼能望到底的湖水。
“怎麼，睡傻了？”我笑著歪頭看他，又抽了抽被握住的手，“鬆手啦，我胳膊都被你抱麻了。”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慌忙鬆手，我一邊揉著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瞥他，隻見他一雙手無措得不知該往哪放似的，耳根已悄悄紅了大半。
“那個……我……抱歉……”阿羨難得有這麼荒亂的時候，支支吾吾不敢說話，“我以為做夢呢，是我……唐突了，十分抱歉！”
他這個模樣十分有趣，又趁他醉夢偷聽了他的心意，因此十分得意，我難得玩心大起，就打算逗逗他。
“抱歉？難道抱歉就完了嗎？”我裝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我當你是謙謙君子，如此信賴於你，你卻趁著喝醉了，對我……你可得負責！”
“這……你要打要殺，我絕沒有半句怨言。”說罷，他單膝跪在我麵前，一臉沉重和內疚。
“你！你要氣死我嗎？我打你殺你做什麼？”我氣得真恨不得打他一頓，卻又不忍心下手，隻得對他循循善誘道，“呐，咱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也不是第一次了，女孩子的名節還是很重要的，要不，你以身相許？”
“除了這個條件，你說什麼我都能答應！”阿羨的回答斬釘截鐵，我的一顆心仿若一刹那從天下掉進泥潭裏，眼淚不爭氣地湧出來。
“你就那麼嫌棄我？哪怕說句好聽話哄哄我也不願是嗎？我就如此讓你為難嗎？我真看不懂你，對我究竟是好，還是殘忍！”
我委屈地哭起來，回想與他相關的點滴，他的溫柔以待，他的若即若離，他的繾綣情深，到頭來，好像我就是個傻子，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不……不是！你別哭，我……我不是想傷害你的，都是我的錯。”他依舊跪著，焦急地想解釋什麼，可除了一聲聲愧疚至極的道歉，什麼也沒有。
我突然覺得心冷極了，好似之前那個拉著我的手，一句句傾訴衷腸的阿羨，都是我臆想的假象，或許隻有夢裏，他才會對我真心以待。就像他說的，醒了，夢也碎了。
我伸手捧住他的臉，短短的胡茬有些許紮手，我逼著他直視我的眼睛。
“謝淩宸，你看著我的眼睛，摸著你的心，告訴我！從始至終，你有沒有對我，哪怕有一點點動心？有沒有！”
他沒有回答，隻是微微低垂下眉眼，他在逃避，他不敢看我的眼睛。
頹然地鬆開了手，更加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原來我以為的有誌者事竟成，都是我的一廂情願。
“罷了，我知道答案了。”我緩緩起身背向他，一步一步慢慢向外走，“既然如此，以後晉安王殿下，就當臣女是個陌生人吧。臣女回家就稟告祖父和父親，臣女認命了，臣女願意嫁予晉陽王為妻，從此是好是壞是死是活，聽天由命吧。”
隻是一步還未落下，已經被阿羨箍進了懷裏，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大膽地逾矩。
“求你，不要嫁給他好不好，他會害了你的。”他把頭壓在我的頸間，好像有溫熱的淚滑落。
“那又與晉安王有什麼關係！”我拚命掙紮起來，“我哪怕是被他折磨死了，那也是我命裏該絕！”
放狠話時氣勢如虹，可說完了，心裏有疼得喘不上氣來，我撫著心口嚎啕大哭，他就從背後抱著我，一遍遍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