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長公主提醒我，查不到的事就去算一卦，然後我才查到祈天司和司空家的舊事，又由此引起了後麵的殺人滅口，怎麼到她嘴裏就成了因我而死？
我猜想，她早有滅口的心思，她隻能利用桑卓的忠心去殺人，而桑卓並非蠢貨，他知道這幾人並非無名小卒，冒然動手可能引火燒身，如非必要他不會出手。可如果有人調查當年的事，事關長公主的安危，就算舍了自己性命他也會去冒險。
我是如此想的，自然如此問了，長公主陰惻惻地笑著，說我果然一點就透。
“然後呢，除了利用玄機閣的事，後來還有哪些，接著說。”我不耐煩地拍了下桌子，心裏更加煩悶。
“玄機閣就這麼滅了真有點可惜，不過也不算全滅，桑卓顧念舊情，當時混在隊伍裏想去玄機閣通風報信，聽說有個逃出來的司空家嫡係，現在是阿羨身邊的紅人，我也算是幫了阿羨吧？”
那個逃出來的，應該就是司空景，可是背負著滅族仇恨的司空景，苟活於世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後來我幫助阿羨逃去了北境，我就留在盛京做他的耳目，有任何風吹草動，我都報給阿羨，他才能順利逃過那麼多次明槍暗箭。”
“我利用桑卓收攏了近半數羽林衛的效力，若不是之前一任羽林衛統領有眼無珠，偏要認謝淩宥那畜牲為主，這樣的人才我是不會害他的。結果怎樣呢？他一心效忠的主子，不過一點莫須有的流言，就把他處死了，多可笑啊！”
我記得崔灝曾與我說過，他前一任的羽林衛統領被懷疑通敵，無憑無證就被處置了，他才當上了羽林衛統領，原來也是長公主背後作怪。
“其實真說起來，我也沒做過多少事，都是些可有可無的小事，我不過一個婦道人家，有心殺賊，力有不逮，可惜可悲啊！”長公主歎息著，全然不顧手上沾過那麼多人的血，隻後悔自己未能得償所願。
“別的事我已不想再問，刑部會把一切查的水落石出，我隻問你最後一件事。樓芯玥的死，跟你到底有沒有關係？你到底對她說了什麼？”
“樓家小六？”長公主似回憶著，又搖頭直歎可惜，“那孩子真不錯，我挺喜歡她的，也是我看著從小長大，可惜孩子心眼直。”
“怎麼說？你說清楚！”我怒拍著桌子嗬斥她。
“那孩子不知怎麼想的，我那時好心勸她逃婚，讓她直接去前線找樓將軍，以逼婚這事為由，勸樓家反了去投靠阿羨，她就一根筋發呆搖頭，完全不識好人心。你說說，若她聽我的話肯逃出去，哪有後來的事，我連接應的人手都安排好了，特意讓桑卓帶著羽林衛親信，隻要她想通了聽我的，我保管給她毫發無損送出盛京。”
我終於明白那日為何桑卓會突然出現打亂我與崔灝的計劃，原來我們殊途同歸，都是為了小六。
“你說的這些你敢指天發誓絕無半句虛言嗎？”
“事到如今，我都不再奢望還能苟活幾日，有道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連謀逆弑君都不怕告訴你了，這點小事有什麼可虛言的？你以為我還有什麼不敢說，什麼不能說？我一心所求不過是要謝淩宥血債血償，樓家小六死了於我能有什麼好處？她活著於我也沒有妨礙，說不定還能勸樓家棄暗投明，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長公主一副全然看淡的姿態，讓我不得不相信她的話，那如今看來，最可疑的反倒是英嬪。
“你對英嬪了解多少？”
“英嬪？突然問起她做什麼？”
“別管做什麼，讓你答就答。”
“我與她倒還真有一點瓜葛，不過不太友好就是了。那是你還未出生時候的事了，你大概不知道，英嬪曾追慕過駙馬，這事當時鬧得十分難看，我與她說不上交惡，平日麵子上過得去罷了，私下關係不好。”
“她……與駙馬？他們不是本家嗎？”
“就因為是本家才鬧得難看！她與駙馬論起來雖然都姓施，這旁支關係可就遠了，都快出五服了，原本是老家那邊瞧著她出挑，想送進京來攀高枝的，哪想到她竟對駙馬一見鍾情。那時我剛懷上平梁不久，聽聞這事差點動了胎氣，駙馬氣得將她丟出了府門，還是我婆母心善才將她撿回來。”
“英嬪這人心氣高，要麼嫁當世英豪，要麼嫁真龍天子。她見過了駙馬這樣龍章鳳姿的俊傑，俗人再入不得她的眼，當世英豪是嫁不成了。我父皇自娶了宋皇後琴瑟和鳴，再也沒沾過別的女人，自然也看不上她，真龍天子也嫁不成了。她就這麼蹉跎了好些年，直到謝淩宥上位，施家需要人進後宮承寵，英嬪需要家族支持去攀天家的高枝，兩邊就這麼不計前嫌一拍即合。”
“除了心氣高呢？她這人性格如何？才智如何？”
“性子，不好說，但這人一定極聰明，在英國公府的時候就八麵玲瓏，慣會賣乖討巧的，我最看不上她這點。”
英嬪，這人看來也需要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