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小姐,買一束鈴蘭花吧。”

蘭琳和女伴們才踏上聖伯努瓦街,就被一個慈眉善目的巴黎婦人給攔住了,她殷勤地向她們兜售著自己手裏的花束:“鈴蘭花會給你們帶來好運,會讓愛神眷顧你們的。”

女伴們嘻嘻哈哈笑著,將蘭琳推到了最前麵:“雖然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但把你的名字倒過來念不就是這花兒嗎?命中注定你該買下它。”

賣花的巴黎婦人亦聽不懂中文,但她看得出來麵前這個高高瘦瘦的女孩子就是她的潛在客戶,所以她愈加熱情,幹脆將花束直接往她手裏塞,同時還不忘報價:“70歐。”

被拱出來充當冤大頭的蘭琳也不生氣,她和善地笑:“70歐?有點貴了吧?”她揚了揚手裏的那一小束花兒,“這也太少了點,35吧。”

賣花的巴黎婦人聽她帶著口音的法語,一開始以為她是日本人,再一聽她砍價,頓時就笑了:“中國人?”

蘭琳也笑:“是。”

大概是見識過中國人砍價之厲害,賣花的巴黎婦人爽快道:“35太少了,50吧,真不能再少了,我也就靠今天賺點。”

明知道她說的是假話,但蘭琳還是痛快掏錢了。這個典型巴黎女人長相的賣花婦人,言語間卻有著國人的口吻神態,這讓蘭琳對她很有好感。

這條街道走到盡頭,蘭琳身邊隻剩下她的師姐劉明娜。她們倆都不熱衷於購物,也不是第一次來觀光,比起說是來遊玩,閑庭信步更適合。

“我要去買杯咖啡,你喝點什麼?”劉明娜說著打了個嗬欠,她的時差尚未倒過來,真是不比當年了。

蘭琳一向不喝咖啡,所以她搖了搖頭:“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劉明娜卻沒有立即就進去咖啡館,她拽著蘭琳的胳膊晃了晃,努嘴示意她看過去:“那邊有個帥哥。”

蘭琳看了眼就笑了:“人家戴著那麼大一副墨鏡呢,怎麼就看出來是個帥哥了?”

劉明娜拍了拍她的肩,語重心長道:“要不怎麼說我是過來人呢?你看他那胳膊的肌肉線條,那大長腿,光是這個身高就足夠打敗90的男人了。況且他衣品還不俗,就算隻是普通長相,這麼一打扮也足夠耐看了。”

蘭琳似懂非懂地點頭,就見劉明娜撫了撫頭發,衝她一笑:“我猜他是亞洲人,讓我先去搭個訕。”

蘭琳配合地衝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劉明娜是江州歌舞劇團的首席,容貌不在話下,身姿更是一絕。蘭琳相信隻要她出馬,就沒有男人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但三句話的功夫還沒過,蘭琳就看見劉明娜轉過身來,衝她搖了搖頭:“聽不見也不會說話,是個聾啞人,可惜了。”她聳肩,轉而進了咖啡館。

蘭琳見那個聾啞帥哥依舊坐在原處,低頭看著手機,太陽光斜斜照過來,將他的影子長長拉到了玻璃窗上。巴黎是個隨處可成畫的地方,現在這一幕無疑更是一張上乘佳作——隻因有個出眾的角色。

事後蘭琳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她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將自己手裏的那小小一束鈴蘭花遞給聾啞帥哥。

看他抬起頭,蘭琳明知道他聽不見,但還是鼓起勇氣開口說道:“他們說這花會給你帶來好運,會讓神眷顧你的。”

她故意將“愛神”替換成了全能的“神”,盡管她自己壓根就是個無神論者,但和很多人一樣,有些時候人們還是會希望這世上能有神明的。

隔著那副黑得深沉的墨鏡,蘭琳能感受到來自那兩副鏡片後的視線,她知道對方在打量自己,這讓她有些局促。

好在這個聾啞帥哥沒讓她難堪,他抬手接過了這束花——蘭琳有注意到,他其實還有一雙很漂亮的手,手掌寬大,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彎起時關節處微微泛白。

蘭琳突然就有一股衝動,她想摘下那副墨鏡,看看那下麵到底是怎樣的一張臉,是否俊美到能配得上這雙手。